第76章 鬼灯新委托(2 / 2)

等琼斯的马蹄声消失在村口,苏晴立刻“哐当”一声关上门,陶罐往桌上一放,里面的鱼苗吓得缩在罐底。“那纹身绝对是‘它’的标记!”她语速快得像蹦豆子,“去年我在他们的据点见过,蛇眼的朱砂是用特殊药水调的,遇热会变色!”她指着地毯上的黑泥,“我刚才故意让伙计往他皮鞋上泼了点热水,你们看这泥渍,是不是泛着点红?”

林婉清早取了根银针,轻轻挑了点黑泥放在火上烤。火苗舔过泥块,果然冒出淡红色的烟,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这是黑风岭特有的‘尸泥’,”她把银针在布上擦了擦,“只有乱葬岗的土层里才有——根本没有什么唐代古墓,那里是明代的刑场,埋着上千具死刑犯的尸骨,阴气重得很。”

刘三拄着拐杖上来,银镯子在楼梯扶手上磕出轻响,每响一声,他的跛脚就跟着顿一下。“我刚才去牵马时,听见那洋人跟马夫打听,说要找个懂‘翻板’的向导。”他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柴,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黑风岭的乱葬岗底下全是机关翻板,三十年前有个盗墓的掉下去,到现在还没人敢去捞尸。他马鞍的夹层里鼓鼓囊囊的,刚才掉出来个小铁管,我捡起来闻了闻,有硝石味——是炸药,错不了。”

毕邪拿起那块翡翠,对着光看了看。里面的气泡呈规则的圆形,边缘光滑得像用圆规画的——这是现代机器压出来的特征,老翡翠的气泡都是不规则的,带着自然形成的“絮”。“他要找的不是血玉。”他把翡翠扔回盒子,发出“咚”的一声,“黑风岭的乱葬岗底下,怕是藏着‘它’的军火库。”

苏晴突然拍了下手,罐里的鱼苗被吓得又窜了窜。“我知道了!上周去镇上买针线,听见官差在茶馆聊天,说有批走私的军火在黑风岭失踪了,里面有二十挺机枪和五百发子弹!”她指着图纸上的驿站位置,指尖点得纸张发颤,“这里肯定是军火库的入口!”

林婉清走到窗边,望着黑风岭的方向。那里的雾气像条白蟒,正缓缓往镇上爬,把远处的树影吞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琼斯的皮箱有夹层,刚才他掏图纸时,我瞥见里面有张机关图,画着翻板的位置。”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找血玉是假,想炸开军火库才是真。说不定那批失踪的军火,就是‘它’藏在那的。”

毕邪的指尖在桌面上画着蛇形,那是“它”组织的标记。“‘它’的人总爱玩这套,用宝藏当幌子掩人耳目。”他把图纸折成小块塞进怀里,纸张的边角硌着胸口,像块提醒危险的石头,“我们得去一趟。”

刘三急了,拐杖在地上戳出小坑:“可那地方太危险了!乱葬岗的瘴气能迷人心智,去年有个砍柴的进去,出来后就疯疯癫癫的,见人就喊‘鬼来抓我了’!要不报官吧?让官差去处理。”

“报官来不及。”毕邪从墙上摘下弯刀,刀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像串不安分的铃铛,“等官府带着人马来,琼斯说不定已经把军火库炸了,到时候‘它’的人一接应,这批军火流出去,不知要害多少人。”他看向苏晴,“把鱼苗给王婆婆,让她帮忙照看几天,她老人家养这些小东西有经验。”

苏晴用力点头,辫子甩得像小鞭子:“我这就去拿爷爷的弩!那弩是正经猎户用的,能射穿三层木板,去年打熊瞎子时试过,箭头还带着倒钩,射中了跑不了!”

林婉清走进里屋,出来时背着个藤编筐,里面分门别类放着解毒粉、浸过桐油的绳索和罗盘。“这罗盘是我爹留下的,黑风岭的磁场乱,普通罗盘会失灵,这个加了磁石,指针稳。”她又往筐里塞了几个馒头,热气把筐壁熏出层水汽,“刘老板刚蒸的,还热乎着,路上垫垫肚子。”

毕邪最后看了眼桌上的桃花酥,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粉白的碎屑像撒了层金粉。他突然想起铁三角——如果胖子在,肯定会拍着胸脯说“胖爷我当年在秦岭炸过机关城,这点炸药算个屁,看胖爷怎么给它堵回去”;吴邪大概会翻出《黑风岭地方志》,指着其中一页说“你看,这里写着乱葬岗的翻板是按八卦摆的,乾位是生门”;张起灵嘛,估计已经背着黑金古刀,在去黑风岭的路上了,连个招呼都不会打,却总在最险的时候出现。

“走吧。”他把弯刀别在腰间,刀鞘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让人清醒,“别让那洋人抢先了。”

刘三在身后喊:“等等!”他拎着个布包追出来,包布是洗得发白的粗棉布,“黑风岭的瘴气重,喝口酒能驱驱寒。”他打开布包,里面是用油纸包好的熟肉和一小坛烧酒,“布包最底下还藏着把短刀,”他压低声音,银镯子在布包上蹭了蹭,“这是我年轻时用的,锋利得很,能削铁。”

苏晴接过布包时,指尖触到个硬东西,打开一看,是王婆婆塞的护身符,黄纸上画着驱邪的符咒,还沾着点艾草香。“婆婆肯定又在灶膛边偷听了。”她笑着把护身符塞进毕邪怀里,眼角的泪却掉了下来,砸在布包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

林婉清把桃花枝插在藤筐上,粉白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像只停驻的蝶。“带着吧,就当是个念想。”

三人走出客栈时,老桃树的花瓣正好落了一片,沾在毕邪的肩膀上。远处的黑风岭藏在雾气里,像头蛰伏的巨兽,隐约能看见山脊的轮廓——那形状,竟和琼斯脚踝上的蛇形纹身有几分相似,弯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毕邪摸了摸怀里的铜哨,三短一长的节奏在心里响着,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无论多远都能听见。

他知道这趟去凶险难料,乱葬岗的机关翻板、“它”的埋伏、琼斯手里的炸药……但有些事,就像铁三角当年在云顶天宫那样,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不为别的,就为守住身后的人,守住鬼灯镇的桃花、松木香、刘三的旱烟味,守住这片能让桃花安心绽放的地方。

雾气渐渐漫过村口的老槐树,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三条即将钻进黑暗的绳索,一头系着鬼灯镇的烟火,一头连着未知的凶险。毕邪的靴底又碾过片桃花瓣,那甜香混着林婉清藤筐里的草药味、苏晴弩箭上的桐油味,在他鼻尖织成张网,网住了所有需要守护的温暖。他抬头望了眼黑风岭,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率先迈出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