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拂着官道旁的尘土,混着远处榆树飘来的新芽清香,一辆朱漆嵌银马车正缓缓西行。
车厢主体以上好的红木打造,边角嵌着细巧的银饰,车檐下悬挂的铜铃随车身轻晃,脆响悦耳。
马车前后各列一队玄甲执戟的禁军,胯下良驹,目光沉稳地扫视四周,尽显官家仪仗的庄重。
车厢内铺着素色锦缎软垫,案上摊着折叠的舆图与谈判简册。
礼部尚书杨鸿儒斜倚在锦靠上,花白的胡须因怒气微微颤动,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坐在对面的鸿胪寺寺卿田为民身姿端正,双手放在膝上,脸上满是关切。
“老师,此次西行交涉外邦事宜,本就是学生的分内之责,您何必亲自奔波?”
田为民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劝道,
“您已年过古稀,长途跋涉劳心劳力,万一有个闪失,学生可担待不起。”
“哼!还不是为了那个没出息的逆子!”
杨鸿儒猛地一拍案几,上面的简册都晃了晃,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学文不成才,学武不成器,一身武艺稀松平常,竟被个占山为王的匪女三擒三放,简直把杨家的脸面丢尽了!”
“老夫倒要亲自去西门关看看,他到底混得什么模样!”
田为民闻言,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深知老师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只得转而说道:
“既然老师心意已决,那学生便全程伺候左右。”
“您放心,这些禁军都是陛下亲自选派的好手,皆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定能保咱一路平安。”
杨鸿儒闷哼一声,别过脸看向窗外——道旁的老榆树抽出淡绿的新枝,风一吹便轻轻摇曳,带着三月独有的清新气息。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铜铃的叮当声和马蹄的“嗒嗒”声,随着车轮碾过官道的轻响,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
待马车行至一片荒僻的林地边缘,枝头上的嫩芽还带着青涩,地上铺着层去年的干枯落叶时,杨鸿儒突然脸色一变,眉头重新紧锁,伸手按住了小腹,脸上露出难色。
“停……停车!”
他急忙朝着车外喊道。
车夫闻声立刻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停下。
田为民连忙起身:“老师,您怎么了?”
“老夫……老夫要去出恭。”
杨鸿儒的声音带着几分窘迫,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车帘就要下车。
田为民连忙吩咐身旁的禁军:“你们随我一同护着老师。”
“不必!”杨鸿儒摆了摆手,语气添了几分不耐烦,
“不过是出个恭,能出什么事?你们都在这儿等着,老夫去去就回。”
说罢,他不等田为民再开口,便扶着车夫的手,慢慢踱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禁军们不敢违抗,只能在树林外围警惕地守护着。
林地间草木繁茂,遮天蔽日,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杨鸿儒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解决完生理需求,正准备整理衣物离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他心头一紧,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头斑斓大虎正从密林深处缓步走出,
那老虎身形壮硕,皮毛油光水滑,额头上的“王”字清晰可见,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透着致命的凶光。
杨鸿儒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虎……老虎!”
他想转身逃跑,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根本迈不动步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虎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只见那是个约莫十四岁的小丫头,
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梳着两条简单的麻花辫,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磨得光滑的烧火棍。
“不准过来!不准欺负老爷爷!”
小丫头仰着小脸,虽然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