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么做,至少能把这两天熬过去,也能给长生道长多争取点时间。”
“真等熬到最后一刻,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总比现在就硬着头皮带人去拆村、跟长生道长硬碰硬。”
“最后落个两边不讨好,连命都保不住强!”
县令沉默了片刻,望着远处阴沉的天色,终于狠狠一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当即转过身,对着廊下候着的衙役头目喊了一嗓子:
“去!把县衙所有人都叫齐!”
“再备五辆马车,带上文书、印信,半个时辰后,咱们去湖川乡!”
衙役头目虽摸不着头脑,但见县令脸色铁青,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跑了。
半个时辰后,县衙门口果然浩浩荡荡聚了二三十号人。
背着文书箱、扛着铺盖卷,跟着县令和师爷,坐上马车,朝着湖川乡的方向赶去。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倒真像要去办什么要紧事似的。
马车刚碾过湖川乡外的石桥,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甲叶碰撞声。
——二三十个披甲兵士横执长枪,像道铁墙似的挡在了路中央。
枪尖闪着冷光,直对着马车队伍。
县令心里“咯噔”一下,忙掀开车帘跳下来。
强撑着官威往前迈了两步,大声质问道:
“你们是哪部的兵士?”
“未经本县允许,竟敢擅自封锁湖川乡?”
“眼里还有王法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从兵士后头走出来。
甲胄上的铜扣擦得发亮,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眼神冷得像冰。
他斜睨了县令一眼,嘴角勾起抹嘲讽,声音沉得发闷:
“你就是湖县那废物县令?”
县令被这声“废物”噎得脸通红,刚要开口反驳,就听那将军又道:
“回去吧,本都尉奉十九皇子令,从今日起,这湖川乡由我全权管辖。”
“迁村的事,轮不到你这拖拖拉拉的老东西插手,没你事了。”
这正是十九皇子调派来的任都尉。
县令急了,往前凑了两步想争辩,却突然听见村里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的房子!别烧我的房子啊!”
“放开我爹!他年纪大了,禁不起打!”
他猛地扭头往村里看。
——只见几处农舍的屋顶已经冒起了黑烟,火舌舔着茅草往上窜;
几个兵士正拽着个白发老人的胳膊往外拖,老人挣扎着不肯走。
一个兵士抬脚就往他腿上踹,老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被拖着往前挪,地上蹭出一道印子。
还有妇人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哭,兵士手里的长枪直接戳在她们脚边。
喝骂着“赶紧滚,再磨蹭连你们一起烧”!
不过短短片刻,村里的男女老少就被兵士们像赶牲口似的往村口撵。
哭喊声、怒骂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县令脸色“唰”地白了,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原想着摆阵仗“拖”。
却忘了十九皇子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余地,直接派了兵士来硬的!
师爷也慌了,赶紧拉了拉县令的袖子,小声道:
“大人,不行,咱们拦不住……再待在这,万一任都尉迁怒咱们,怕是要出事!”
任都尉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县令,冷笑一声,冲身旁的兵士抬了抬下巴:
“把他们的马车往旁边挪挪,别挡着道——耽误了皇子的事,谁都担待不起。”
两个兵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就去挪县令的马车。
县令望着村里越烧越大的火,又看看眼前凶神恶煞的兵士。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回,是真的拖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