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里,忽然响起一道尖细的颤音。
最前排的瘦属官埋着头,指尖攥着衣摆直抖:
“君、君上!属下有个主意……金甲统领既已暴露。”
“不如就对外称这刺杀是他个人主意,与您和两族无关!”
“把他绑去请罪,既能堵了众人的嘴,长公主或许也不会深究……”
“放屁!”
旁侧的矮胖属官猛地抬头,脸涨得像熟虾,嗓门也提了起来:
“你脑子被墨水泡糊涂了?”
“金甲是君上一手提拔的亲信,把他推出去,往后谁还敢替君上卖命?”
“再说长公主何等精明,这种鬼话能骗得了她?”
瘦属官被骂得一噎,也忘了惧意,梗着脖子反驳:
“那你有本事想个好招!难不成等着长公主进城,把咱们的底细全抖给海君?”
“我当然有!”
矮胖属官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压得低却透着笃定:
“如今海君年幼,咱们有的是办法。”
“先寻个由头哄着他,让他亲口承诺。”
“长公主从未外出,一直留在宫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继续道:
“海君金口玉言,这话一出,谁还敢认那城外之人是长公主?”
“到时候只要她敢自报身份,必定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妖人。”
“等她成了人人喊打的‘妖人’,咱们再寻机将其斩杀。”
“既除了后患,又能把所有事都摘干净,连半点责任都落不到咱们头上!”
这话落地,殿内瞬间静了下来。瘦属官张了张嘴。
原本到了嘴边的反驳竟咽了回去,只愣愣地站着。
——这主意虽阴狠,却比自己那招稳妥得多。
其他属官也悄悄抬眼对视,眼底都多了几分认同,连先前紧绷的神色都松了些许。
玉座上的黑止始终沉默。
赤瞳微垂,似在仔细听着二人的主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扶手。
尾鳍拍击玉座的力道却渐渐放缓。
细碎的寒光也淡了几分。
等矮胖属官话音落定。
殿内静得能听见属官们的心跳声时。
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的暴戾褪去些许,却更添了几分阴鸷:
“哄着海君否认她的身份?”
矮胖属官忙躬身应道:
“是!海君年幼,只需寻些新奇玩物引他欢心。”
“再旁敲侧击提一句,海族大族老已经得知他长姐外出的事情。”‘
“海族大族老,一向严苛,海君肯定会为长公主打掩护!”
“到时候顺着咱们的话,当众宣布长公主就在宫里。”
黑止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赤瞳里闪过一丝算计:
“金甲是本君的心腹,断没有推出去顶罪的道理。”
“至于长公主……她若敢自报身份。”
“也用不着那么麻烦,本君便亲自出手,就地斩杀。”
“杀了也便杀了,难道他们还敢质问本君?”
“倒省了不少麻烦。”
他顿了顿,指尖猛地一收,语气添了几分狠厉的笃定:
“且就算事后她的身份暴露。”
“旁人也只会认定是海君年幼妒心重,故意残害亲姐。”
“到时候流言四起,海君威望尽失。”
“咱们反倒能借着‘平定乱象、稳定鲛人族’的由头。”
“更牢地攥住权柄,这对咱们只会更有利!”
周身翻涌的气息骤然平复,压迫感却更甚几分,他沉声道:
“就按你说的办。立刻派人备些海君喜欢的物件。”
“诱他说出长公主一直在宫里的话,再让人盯紧城外动静。”
“是!属下遵令!”
矮胖属官喜出望外,忙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