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在茫茫大海上循着小鱼儿的记忆搜寻了半月有余。
海面辽阔得望不见边际。
寻常人置身其中,最易迷失方向。
李子游戴着遮阳镜!
斜倚在甲板的藤椅上。
头顶遮阳伞滤下细碎光影。
指尖夹着灵枝钓竿。
钓线垂在泛着粼光的海面。
却不紧盯浮漂,反倒是半阖着眼。
任由一缕淡青色灵气顺着掌心漫出。
像条游丝般缠上船舵。
轻描淡写便稳住灵舟方向。
偶尔有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
他才抬手调了调遮阳镜。
目光扫过船头发急的小鱼儿,也面无表情。
钓竿纹丝不动,不像是在钓鱼,倒像是在钓这海上的悠闲时光。
来之前他便打定主意,寻找的过程里不多干涉。
有些路终究要小鱼儿自己走。
总不能平白给他塞个“外挂”。
他要做的,不过是给小鱼儿搭个便利的台阶。
毕竟若让少年乘着木筏或小船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着。
恐怕早成了深海大鱼的口粮。
虎妞这几天可忙活得很。
李子游最为了解她的情况,也不过多管她。
虎妞本来就活泼好动。
玩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清晨天刚亮,她不等船板晒暖。
就攥着一把干鱼片往船舷边跑。
对着盘旋的海鸥使劲挥手。
嘴里还“叽叽喳喳”地“喊话”。
声音脆得能惊飞浪花,海鸥啄食时不小心蹭到她的手。
她也不躲,反倒笑得直蹦。
连手里的鱼片掉了半片都没察觉。
午后更是耐不住性子。
鞋一踢就“扑通”扎进海里。
一会儿追着一群带鱼往深海里冲。
一会儿又突然爬上海龟背,晃着腿指挥海龟“往前游”。
那日遇到几条大鲨鱼凑过来。
她不等这几个大家伙反应过来。
攥着拳头就朝鲨鱼冲过去。
对着领头鲨鱼的背鳍狠狠砸了过去。
愣是把鲨鱼打得甩着尾巴往后退。
最后还梗着脖子,逼着鲨鱼驮着她在海面游。
剩下几条则乖乖跟在后面当“跟班”。
如今每天一早,她都吵着要“骑鲨鱼”。
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海浪声飘得老远。
早把回小渔村找村长爷爷的事忘到了脑后。
只觉得在这大海里,有意思多了。
整艘船上,唯有小鱼儿急得坐立难安。
李子游特意用几节竹筒给他做了个可自由伸缩的千里眼。
拉得越长,看得越远,只是画面会模糊些。
他成日坐在灵舟船头上。
指节因攥紧千里眼而泛白。
脊背绷得笔直,目光从清晨到日暮。
一遍遍透过镜片扫过茫茫海面。
却连半点陆地或船只的影子都没捕捉到。
有时海风卷着浪沫晃了镜片。
他误以为看到了远处的岛影。
慌忙用袖口反复擦拭镜片。
可定睛再看,依旧是无边无际的蓝。
眼底刚燃起的光瞬间就暗了下去。
连带着肩膀都垮了几分。
他心里藏着按捺不住的不安。
爹已经失踪这么久,会不会出了意外?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猛地攥紧拳头。
又把千里眼拉到最长,哑着嗓子给自己打气:
“爹肯定在等我,再继续找,一定能找到!”
到了夜里,他也不肯回船舱。
就坐在船头望着月光下的海面。
连吃饭都只是胡乱扒几口。
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鱼干。
满脑子都是爹的模样。
吃过饭继续趴在船头。
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眼睛死死盯着远方海面。
就怕一不注意,错过了自己的爹。
这段时间三花的日子也舒坦。
先前跟着赶路,总得驮着他们师徒俩。
如今上了灵舟,可比从前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