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风不动草先知(1 / 2)

朱笔悬空,杀意凝于笔尖。

沈流苏的指尖终究没有落下,而是将那份写满朝臣名字的考课名单,与刚刚连上线索的沈家旧案卷宗,并排放在了案头。

两份文书,一为将来,一为过往;一为公义,一为私仇。

此刻,在烛火下,它们的影子竟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她没有立刻掀起风暴,而是以“香理考课”为名,向太医署下达了一纸公文,要求调阅近二十年来,所有宫廷香料的入库、检验及使用记录,以“整理归档,编撰《大晏宫香谱》”为由。

理由冠冕堂皇,无人能够拒绝。

太医署那积满灰尘的档案房,数十年来第一次被外人踏足。

沈流苏最信任的亲信女官青雀,带着两名新晋香吏,以誊抄之名,行摸底之实。

她们在浩如烟海的牛皮卷宗里,日夜翻找。

三日后,第一份密报送到了沈流苏手中。

正如她所料,蛛丝马迹被一一串联。

近二十年间,每逢有皇嗣体弱、或后妃意外流产之前,必有一批来自特定渠道、名为“安胎香”或“养神香”的贡品入宫。

这些香料的检验记录完美无瑕,而所有经手查验的太医、副使,无一例外,都在事后数年内,或高升外放,或“因病暴卒”,从宫中权力核心彻底消失。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在二十年的时间长河里,早已将所有痕迹吞噬干净。

沈流苏面沉如水,不动声色地命青雀继续伪装成新晋香吏,在太医署的档案房内,将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记录,一字不差地誊抄副本。

敌人以为埋得最深的秘密,往往就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而此时,京郊之外,另一片土地下,也正有秘密破土而出。

西郊的香集坊工地,冯承恩正亲自监工。

为确保日后香料晾晒场的干燥,他要求排水系统必须深挖三尺。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一名民夫的铁锹猛地磕在一块坚硬之物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铛”响。

泥土被刨开,露出的是一段早已断裂的青石残片。

民夫本想将其扔掉,却被眼尖的冯承恩拦下。

他蹲下身,拂去石上的泥土,只见那粗糙的石面上,竟刻着几道繁复而古朴的符文。

冯承恩的心猛地一跳。

这纹路,他曾在沈流苏交给他的一本残破古籍上见过!

他立刻遣散众人,亲自将那石片拓印下来,连夜送往香衡院。

密室之内,沈流苏展开冯承恩送来的拓印图,又从一个上了三道锁的箱匣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以鲨鱼皮为封面的秘本——沈家祖传的《香狱篇》。

她翻到扉页,将拓印图与书页上一个残缺的图腾一对。

完美吻合!

这是沈家初代香主,为警示后人所立下的“誓约碑”,立于沈家祖宅地基之下,本该与世长存。

石碑上应刻有八字祖训,而这块残角上,清晰地保留着四个字:

香不欺世。

沈流苏的指尖轻轻抚过拓片上那深刻的裂痕,仿佛能感受到百年前先祖立碑时的铮铮风骨,与石碑被强行砸断时的悲鸣。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原来,你们连石头都想埋进地底。”

与此同时,紫禁城,养心殿。

萧玦刚刚接到北境八百里加急的密报。

北境守将私贩军中战马,数量高达三百匹,而买主,正是前几日刚被查抄的江南富商——陆半城!

私贩军马,通敌叛国,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死罪。萧玦

他想起了沈流苏。

她查“冥骨粉”,查陆氏香号,查得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在引蛇出洞。

此刻他若雷霆一击,固然能拿下陆半城,却也等于斩断了沈流苏好不容易牵出的线。

沉吟片刻,萧玦冷笑一声,将那份密报投入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重新铺开一张空白圣旨,笔走龙蛇。

“着刑部即刻立案,彻查江南陆氏走私香料、偷逃巨额税款一案。”

罪名不大,甚至有些小题大做。

但走私香料,必然牵扯到沿途所有关隘、码头、地方官吏。

他亲自拟定了负责此案的官员名单,赫然都是前几日在朝堂上,叫嚷着反对香衡院扩权、认为沈流苏“以香乱政”的老臣。

“让他们自己去挖,”萧玦放下笔,对身边的内侍总管王德淡淡道,“亲手挖出这个藏在丝绸锦缎

风雨欲来,各方落子。然而,敌人反扑的速度,远比想象中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