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假的皇后,在后宫之中生活了三年,竟无人察觉!
当夜,沈流苏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如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潜上了天听殿的屋顶。
她找到了通风井的位置,将一小瓶“逆嗅剂”倾倒在蒙面的黑布上。
这种药剂能将她的嗅觉放大百倍,捕捉到空气中最细微的气息。
她俯身凑近井口,屏息凝神。
很快,一股极其隐秘、几乎被龙涎香完全掩盖的气味,钻入了她的鼻腔。
是“腐心兰”!
正是此前在慈恩观密室的药鼎中,幽冥教徒用以炼制幻神香的主料!
这股味道,正从佛堂的方向传来。
她心下了然,悄然滑下屋顶,从一处早已算好的窗户缝隙潜入殿内。
借着月光,她径直来到那尊铜鹤香炉背后。
她伸出手,在冰冷的墙壁上细细摸索。
很快,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那是一道与墙壁颜色融为一体的隐蔽拉环。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猛地一扯!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响起,整座巨大的佛像连同后方的墙壁,竟缓缓向一侧转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竖井!
阴冷的风从井下倒灌而出,带着泥土与腐朽的气息。
井壁上,嵌着一排通往黑暗深处的青铜阶梯。
沈流苏从怀中取出那只早已空了的琉璃瓶,倒出最后一点黏在瓶壁上的母亲的骨灰残烬。
她将那微不可见的粉末置于井口。
只见那灰烬竟如被无形的巨口吸引,瞬间被吸入深井,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成了!
她立刻回阁,连夜写就一份措辞严厉的奏折。
次日天明,她再次求见萧玦。
“臣请旨,即刻封锁天听殿,彻查地底结构!”她跪在殿中,将奏折高高举过头顶,“臣发现皇陵失联通道,其出口,疑似就在天听殿佛堂之下!”
萧玦接过奏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沈流苏,你可知此举等同于指控中宫谋逆?”
“臣不敢妄言。”沈流苏重重叩首,字字铿锵,“但若地宫通往中宫,而中宫之人所行非礼、所焚非典,那她,便不再是母仪天下的大晏皇后……而是窃据凤位的‘香傀’!”
“香傀”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萧玦心上。
他想起皇后那日渐疏离冷漠的眼神,想起她摔碎玉蝉步摇时的决绝。
无数被他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串联成一张弥天大网。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最终,他拿起朱笔,在奏折上重重写下四个字。
“准查,限三日。”
禁军连夜进驻天听殿,在沈流苏的指引下,掘开了佛堂的地基。
坚硬的青石板下,一条人工开凿的地道赫然出现,阴风阵阵,直通北陵外围一处早已废弃的祭坛。
而在地道的尽头,并非出口,而是一面墙。
墙上嵌着一面巨大的圆形青铜镜,足有一人多高。
镜面光滑如水,却映不出人影,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雾。
镜子背面,则密密麻麻刻满了看不懂的古老符文。
在符文中央,一行小字清晰可辨:“癸亥年,奉女王真身创造,映魂归位之门。”
沈流苏走上前,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缓缓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镜面。
就在这时,镜中那片混沌的灰雾里,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倒影渐渐清晰。
那倒影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对着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而镜子外的沈流苏,纹丝未动!
她猛地抽回手,如遭电击。
镜面瞬间蒙上一层血雾,雾气翻涌间,一张女子的面孔若隐若现,眉眼间竟与她的母亲有着八分相似!
“备火油。”沈流苏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沙哑,“明日午时,烧了这面镜子!”
就在她下令的瞬间,远在香语阁密室的书案上,那只早已空了、瓶底已有一丝裂纹的琉璃瓶,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一道全新的、更深更长的裂痕,在瓶身上骤然绽开,如同黑夜中猛然睁开的一道眼睑。
室内,阿念正对着青铜镜背面的符文拓片,废寝忘食。
这些文字比任何已知的古籍都要诡异,他绞尽脑汁,也只觉得它们像是一群扭曲的毒虫,嘲笑着他的无知。
他必须在镜子被毁前,弄明白它的作用。
这面镜子,绝不仅仅是一扇门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