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烂账不是账,是刀(2 / 2)

他一连念了十几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个籍贯,一个身份,一个卑微却真实的诉求。

堂下,渐渐有人骚动起来。

突然,一名偏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王家湾孙氏……那是我胞妹的笔迹!是我妹子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谁家没有几个沾亲带故的贫苦亲族?

刘忙掷书于案,发出一声巨响。

“你们想要的,不是谋反,是活路!你们怕的,不是我的新政,是怕失去现在搜刮民脂民膏的权力!”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贯耳,“现在,我把活路给天下人,也给你们。但你们手中的刀——也得给我交出来!”

与此同时,南郑的暗流也并未停歇。

庞统暗中派遣邓羲潜入投靠刘忙不久的乌桓营中,彻查其军饷粮草的真实流向。

结果令人心惊,竟查到了左将军孟达私授乌桓首领的密信,信中赫然许诺:“事成之后,荆州以北,愿与君共分之!”

证据确凿,足以将孟达抄家灭族。

邓羲将密信呈上时,以为会看到刘忙的雷霆之怒。

谁知刘忙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其压在了书案之下,不动声色。

次日朝会,就在孟达心怀鬼胎,揣测不安之时,刘忙却忽然笑着看向他,仿佛一个亲切的长辈:“子度啊,前些天你还上书,说凤雏锋芒太露,该退一退。如今他复出主理新政,成效卓着。我看这‘策监团’还缺个首任巡查使,统管各州郡的监察事宜,不知你可愿意为孤分忧啊?”

孟达闻言,如遭雷击,浑身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砰砰作响,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臣……臣昏聩!臣有罪!臣愿以死赎罪!”

刘忙走下王座,亲自将他扶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死,死了多可惜。活着,替孤好好查账。一个活着的你,比一百个死去的你,有用得多。”

孟达抬起头,看到刘忙眼中那洞悉一切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连连称是,汗水早已湿透了背脊。

而法正,也脱下了文官的长袍,重新披上了护军将军的铁甲。

他亲自组建了一支名为“策令巡行司”的百人小队,人手一本《九问策典》,开始巡行四境。

每到一地,他们不入官府,不惊百姓,只做三件事:先在城门口晒账,再于集市上宣讲新政,最后在田间地头问策于民。

百姓们何曾见过如此亲民的官军,见他们不再欺压隐瞒,竟有胆大者直言当地弊病。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汉嘉郡,当地县令竟在法正的巡行司到达前,主动将自己数年来的贪腐记录整理成册,跪在城外请罪,只求能将自己的罪行与忏悔,也“录入《民策》,以赎后世子孙之罪”。

法正看着那名痛哭流涕的县令,良久,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孝直以往,自诩能以法度管束万民。如今方知,我们以前是管民,现在,却要被民管了。”

是夜,南郑王宫深处,刘忙再次闭上了双眼,开启了那双能洞察因果的“溯因之瞳”。

这一次,他回溯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少年刘备,穿越之初的那一刻。

画面流转,他看到那名寄人篱下的少年,正跪在宦官张让的府中,被周围的公卿大臣指着鼻子唾骂“阉狗之子”。

画面中的少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承受着所有的屈辱,然而在他的袖中,一双拳头却死死地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在他紧攥的手心里,是一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史记·项羽本纪》。

就在此时,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气运真相”触发新线索:宿主的执念,亦是气运之源。】

刘忙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系统,什么任务,都只是表象。

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并非全靠这逆天的金手指。

“原来……我不是靠系统活着,”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撼与释然,“是这天下,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不甘,早就……在等一个‘不信命’的人!”

窗外,月凉如水。

费诗正率领着“策监团”的成员进行夜巡,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南郑城墙上刚被人用石子刻下的一行新字——

“王烧的不是账,是刀鞘。”

字迹刚劲,入石三分。

而就在刘忙豁然开朗的同一时刻,一名负责王城粮仓的官员跌跌撞撞地闯入殿中,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极度的恐慌而变了调:“大王……不好了!城中……城中粮仓的存粮,因之前各郡县行政混乱,转运不济,如今……如今只够全城军民支用……不足七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