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长安城外,那片被命名为“归命坊”的土地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变革正在上演。
刘忙并未止步于分发粮药,而是亲手为这片新生之地定下了三策。
一曰“共耕不分蜀魏”。
从蜀地迁来的军屯之民,与刚刚逃离魏治的长安百姓,土地混编,同田同种,同收同分。
昔日的敌对身份,在共同的劳作与汗水中,被悄然消融。
二曰“共治不问出身”。
在归命坊中心,设立“民议亭”,亭中悬挂一口铜钟。
任何百姓,无论原属何方,只要对坊中吏治、生产有任何意见,皆可鸣钟直诉。
由诸葛亮亲自选派的官员与百姓推举出的代表共同议事,当场解决。
三曰“共铸新鼎”。
刘忙寻访到一位曾在曹魏宫中当差的老鼎匠,让他召集长安所有匠户,于坊内置立熔炉。
他们将拆毁的城门铁钉、收缴的魏军废弃兵刃,甚至还有一口象征曹魏正统的小型礼鼎残片,尽数投入炉中。
要熔铸一尊全新的、属于人民的“汉民鼎”。
鼎身之上,将不会有帝王将相的功绩,而是会篆刻下第一批加入归命坊的一万名百姓的姓名。
诸葛亮看着这一切,手捻长须,目中精光闪烁,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感叹:“主公,此非新政,乃是复高祖立汉之初心啊!”
当夜,刘忙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那尊破碎的九鼎再次于虚空中浮现,但这一次,流淌出的不再是灼热的岩浆,而是一股股温润的金色气流。
这些气流没有攻击他,反而如丝线般缠绕上他的心口,带来一阵阵刀割般的剧痛,仿佛在重塑他的心脏。
鼎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你拒绝了冰冷的宫阙,万民却为你筑起了温暖的坊墙——天命不在殿堂,在人心。此即‘天命所归’。”
他猛然惊醒,冷汗湿透了背脊,心口的剧痛却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
他看向案头,那份他亲笔撰写的《告魏民书》被夜风吹开,正好停留在“只救苍生,不问旧罪”这一句上。
不知何时,一滴水渍落在了纸上,将墨迹微微晕开,像是一滴未干的泪。
刘忙拿起笔,蘸饱了墨,在那句话的后面,郑重地添上了一句:“王不在殿上,在田间。”
数日后,归命坊的第一座民居落成了。
百姓们自发地用那些从断墙上拆下的城砖,砌成了门框,门楣上用最朴拙的刀法,刻下了四个字:“同田同命”。
老鼎匠的熔炉也已不分昼夜地烧了三日三夜,汉民鼎的模具已然初成,只待铁水浇筑。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从东方奔来,骑士浑身泥泞,显然是历经了千里跋涉。
他冲到刘忙的营帐前,翻身下马,竟是一个从魏地腹地逃来的流民。
他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匣,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大王!小人……小人一家世代为曹营仓吏,我父临终前,将此物托付于我,说若有一日天降仁王,必献上此物,可救万民!”
刘忙亲自上前扶起他,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本厚厚的账册,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数字。
账册的封面上,写着五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北仓虚报册”。
流民泣声道:“此乃曹魏北部粮仓六年间的真实账目与上报朝廷的虚假账目对照!六年间,官吏层层克扣,瞒报饥荒,致使三万黎民活活饿死……皆在此册!”
就在刘忙的手指触碰到那本账册的瞬间,他脑海中久未有声的系统提示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
【检测到关键道具:“真相之种”已播下。待长安民心彻底归附,宿主可开启终极权限——“天命焚书”。】
刘忙紧紧握住那冰冷的木匣,它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越了重重关山,望向了那座天下权力的中心——洛阳。
他知道,这本小小的册子,比十万大军更具杀伤力。
洛阳城内,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风暴,正伴随着一份来自长安的密报,悄然抵达了太傅府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