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您醒了。”
刘忙撑着身子坐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
画中是一个温婉的妇人,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笑得十分慈祥。
他看着画中的妇人,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的脸,只觉得那面容模糊如水中倒影。
“这画……”他疑惑地问。
小鼎的眼神掠过一丝悲伤,低声道:“王,这是您亲手画的,说是您幼时与母亲的画像,您时常看着它发呆。”
刘忙怔住了。
他凝视着那张模糊的脸,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小鼎将粥递上:“王,喝点粥吧。这是您前些天念叨着,说最爱吃的米粥。”
刘忙接过碗,尝了一口。
米粥软糯香甜,但他却品不出任何熟悉的味道,只觉得陌生。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原来,我连味道都记不清了……”
大军一路北进,如一把黑色的利刃,直插向被曹军围困的北方。
与寻常军队不同,这支“北疆义从军”的后方,跟着一队长相奇特的粮车。
小鼎率领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像模像样地押运着这些车辆。
每辆车的车厢内,都暗藏着一根粗大的铜管,深深插入车底,另一头则连接着大地。
沿途所过之处,闻讯而来的百姓自发地敲锣打鼓,为这支特殊的军队送行。
他们的欢呼声、祈愿声,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力量,通过铜管汇入地脉,再由粮车共鸣,源源不断地输送向远方的前线。
军中,阿草正教着那些乌桓士兵和汉家老兵唱一首新编的歌谣。
“马蹄踏雪不为战,只为娘亲一碗饭。弓上弦,刀出鞘,不为功名不为王,只为身后有家乡……”
歌声质朴,却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它在寒冷的北风中传扬开去,所到之处,沿途的胡汉村落竟不再躲避,纷纷走出家门,献出家中仅有的粮食和马匹。
一支孤军的远征,竟奇迹般地走出了一条“万里支前路”。
当大军抵达白狼山时,曹军的主力正将乌桓的旧寨围得水泄不通。
蹋顿没有丝毫犹豫,他一马当先,率领三千乌桓骑兵,如一道金色的闪电,从曹军意想不到的侧翼狠狠撞了进去。
在气运的加持下,蹋顿勇不可当。
他手中的弯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浪。
曹军的军阵在他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一冲即垮。
他所过之处,敌军士卒甚至生不出抵抗的念头,只觉面对的是一尊不可战胜的神明。
仅仅一个冲锋,便连破七营!
曹军大乱之际,另一支乌桓骑兵在苏仆延的带领下,绕到后方,一把火点燃了曹军的粮草大营。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而最致命的一击,来自阵中。
那三百名虎豹骑老兵,在目睹了蹋顿的神威和乌桓人保卫家园的决死意志后,突然齐齐倒戈,高举兵器,嘶声呐喊:“虎豹骑,今日为义而生,为义而战!”
战至黎明,曹军终于崩溃,四散奔逃。
蹋顿浑身浴血,立于柳城的废墟之上。
他没有欢呼,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将那面象征着乌桓三百年侵掠史的祖传战旗,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火光映照着他赤金色的瞳孔,他双膝跪地,向着南方,向着南郑的方向,重重叩首。
“我族三百年恩仇,今日断于此。从今往后,乌桓只守家园,永不犯中原!”
捷报如雪片般传回南郑,全城百姓欢声雷动。
刘忙独自登上城楼,向着北方的天际远望。
不知为何,在听到胜利消息的那一刻,他心口猛地一空,仿佛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
他努力去回想,却发现自己忘了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究竟说了些什么。
那段记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口型和一片空白。
“王。”阿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轻柔,“您虽然忘了,可是您做过的这些事,我们所有人都记得。”
刘忙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只要你们记得,就够了。”
他的话音刚落,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气运外放”首次实战任务完成。效果评估:优秀。检测到“道统共鸣”大幅度增强,解锁新权限:可召唤“集体意志投影”。】
【集体意志投影:可于短时间内,凝聚万民心念为实体,具现化为指定形态,持续一炷香时间。】
刘忙的目光穿透了千山万水,仿佛看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许都城,看到了那个正在准备祭天大典的男人。
他轻声说道:“阿瞒,你那座祭天坛点的香,怕是压不住这股从地底深处升起的风了。这一回,我不与你争天命……”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手,仿佛要握住从北方吹来的、带着万民祈愿的风。
“我借百姓之手,把天命,还给这片大地。”
他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出的不再是星辰,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磅礴的力量正在苏醒的迹象。
南郑的静室之内,一缕微不可查的金光,开始在他身前缓缓盘旋,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失落已久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