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刘忙,一字一句道:“亮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令长沙开城归降。”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许都,司空府。
深夜的尚书台依旧灯火通明,曹操独自坐于案后,手中攥着一份来自荆州的加急密报。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将他雄伟的身影在墙壁上投射得如同鬼魅。
密报上的字迹他已看了不下十遍,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刺得他心头隐隐作痛。
“刘备焚州牧印于卧龙岗,以求诸葛孔明”,这消息初传来时,他只是一笑置之,斥为无稽之谈,是刘备那织席贩履之徒走投无路下的疯癫之举。
权柄的象征,岂能如此儿戏?
但随后而来的消息,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隆中乡民闻之,感其诚,自发为其焚香祝祷,祈其大业早成。”“南阳士子听闻,皆言‘刘皇叔有上古仁君之风’。”
百姓焚香?
士子称颂?
曹操猛地将密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他挟天子以令不臣,颁屯田令以安流民,设校事以察百官,用尽了雷霆手段,也不过是让天下人畏他、惧他,何曾有人为他自发焚过一炷香?
他赐予臣民的,是秩序与律法下的安稳,是一种被强权定义的“福泽”。
而刘备,那个屡战屡败、四处漂泊的丧家之犬,仅仅是烧了一块死物,就换来了活生生的人心?
“以心换心……”曹操低声呢喃,“装神弄鬼的伎俩!孤倒要看看,你这虚无缥缈的人心,能否挡得住孤的百万雄师!传令下去,命曹仁严密监视刘备动向,他既得了卧龙,必有动作。一旦其出兵,便给孤迎头痛击,让他知道,在这乱世,仁义道德,一文不值!”
命令刚刚发出,又一份情报被送了进来。
曹操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情报极短,只有一行字:“刘备尽撤新野之兵,率亲卫数十人,携诸葛亮、黄月英,轻车简从,南下往长沙方向而去。”
没带大军?
曹操愣住了,他戎马一生,攻城略地,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进军方式。
他想做什么?
去送死吗?
不,诸葛亮不是傻子,刘备更不是。
这背后,一定有他无法理解的图谋。
而在通往长沙的官道上,一支与周遭乱世格格不入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
没有旌旗蔽日,没有甲胄森然,为首的刘忙一身布衣,神情坚毅。
在他身侧,除了法正等少数几名扈从,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辆由黄月英亲自设计的奇特木车。
车上没有装载粮草兵器,只固定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竹片和齿轮构成的轮状器物,它随着车轮的滚动而缓缓转动,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仿佛在倾听着沿途田埂间每一声细微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