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金光贯穿的夜空中,一个巨大无比的鼎器虚影缓缓浮现,虽然只是半尊,却透着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古朴。
鼎身之上,四个古篆大字若隐若现,流光溢彩——承天景命!
“神迹!是神迹啊!”不知是谁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嘶吼着跪倒在地。
瞬间,如潮水般,广场上五千百姓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口中狂热地高呼:“天命归刘!天命归刘!汉室当兴!”
程昱就站在人群之中,他仰着头,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空中的巨鼎虚影,在显现的刹那,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缓缓转动了一个角度。
那一瞬间,程昱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他分明感觉到,鼎中似乎有一道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空,跨越了人与神的界限,不偏不倚,正正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威严与审视,仿佛在质问他这个逆天而行之人。
“是高祖显灵!是高祖皇帝显灵了啊!”身旁的百姓激动得涕泗横流,哭喊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
程昱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理智与亲眼所见的景象疯狂搏斗:“若是机关之术,怎可能如此宏大,又怎能令万人同见,分毫不差?可若这真是天意……那主公,曹孟德,又在天命之中,居于何位?”
短短三息,恍若隔世。
金光与鼎影如梦幻泡影般悄然消散,夜空重归寂静,只余下满城百姓的叩拜与呼喊。
刘忙缓缓走下祭台,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引发天地异象的并非自己。
庞统快步迎上,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地问:“主公,这场大戏,值几万民心?”
刘忙嘴角微微上扬,低语道:“不止,它还值曹操一夜无眠。”
数日后,许都,司空府。
程昱风尘仆仆,跪在曹操面前,呈上亲笔写就的密报。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主公,徐州之事……非人力所能伪造。臣亲眼所见,金光贯月,神鼎悬空,五千军民,无不同睹。臣恐……天命已移。”
曹操接过密报,一言不发地看完。
他缓缓走到窗前,手握着倚天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眺望着遥远的北方夜空,那里正是徐州的方向。
良久,他才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片天地,喃喃低语:“刘备,你到底……是人是神?”
光虽已灭,信却已生。
曹操伫立良久,窗外的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衣袍,却吹不散他眼中的深沉。
神?
他不信神。
人?
若只是人,又怎能行此鬼神莫测之事?
这个盘踞在他心头的疑问,如同一根毒刺,让他坐立难安。
他不能等,更等不起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
他猛地转身,不再望向那片星空。
脸上的迷茫与惊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过寒冰的决断。
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比烛火更加炽烈、也更加冰冷的火焰。
观察的时刻,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