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在刘忙眼前淡去,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但他的心神早已被法正带来的消息彻底点燃。
凤雏,庞士元!
这个与卧龙齐名的鬼才,竟在此刻成了无主之人。
刘忙深知,一个顶级谋士对战局的颠覆性有多强,他能用郭嘉,就能用庞统,而且只会用得更狠。
一旦庞统北上投入曹操麾下,自己苦心经营的徐州防线,那些基于现有技术和战术构建的连弩阵、陷马坑,恐怕在一夜之间就会被找出无数破绽。
曹操的铁骑,将再无顾忌。
他霍然起身,在狭小的密室中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佩剑。
去抢人?
程昱代表的是曹操,是汉室丞相,是北方霸主,金帛车马,高官厚禄,自己拿什么去比?
派一个能言善辩的使者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庞统这等人物,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动的,他若只图富贵,当初就不会离开孙权。
不行,不能用常理。
刘忙的脚步猛然一顿,脑中那条另辟蹊径的思路瞬间清晰。
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糜竺:“子仲,你立刻去办一件事。不是去见庞统,而是去当阳道上,找一座最显眼的破庙。”
糜竺一愣,不解其意:“主公,此时不去争分夺秒,去破庙何干?”
刘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就在庙门外,给我挂上一块大大的木牌,写上‘刘使君战例讲武堂’。然后,从军中挑几个最会说书的老兵,每日轮流开讲。讲什么?就讲我们是怎么打赢的。从火锅宴收服关张,到泗水决堤水淹七军,再到雪夜奔袭,用雪鹞截断袁术的粮道……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我往细了说,往实了说。讲完之后,就在庙里支起大锅,煮面,上好的牛肉切大块,管饱!所有路过的行人、附近的乡民,皆可来听,皆可来吃。”
糜竺听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计策?
临阵磨枪,开堂授课?
还是……赈济灾民?
他迟疑道:“主公的意思是……请人吃饭?”
“对,也不对。”刘忙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声音沉稳而有力,“程昱能给庞统金山银山,我给不了。曹操能许他高官厚禄,我这徐州牧的官职,恐怕他还看不上。但我们有一样东西,是曹操永远给不了的。子仲,我要让天下所有路过当阳的人都知道,我刘备治下的徐州,连一碗面里,都有仁政的味道。你只管去办,记住,牛肉要足,面汤要浓,别怕花钱。”
三日后,当阳道上风雪交加。
一辆简朴的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艰难行进。
车内,庞统裹着一件半旧的貂裘,面色不虞地翻阅着一卷竹简。
他那张素有“凤雏”之称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奇古,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车外,仆人邓羲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地指向前方不远处:“先生快看,那座破庙好生奇怪,这等风雪天,竟有炊烟升起,外面还围了上百号人,像是在听什么。”
庞统掀开车帘,眯眼望去,只见一座破败的古刹前人头攒动,喧哗声、喝彩声混杂着风雪声,隐约可闻。
他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一群愚夫,乱世求生,不讲天命,反倒在此讲武。武能杀人,也能被人杀,有何可讲?绕过去,莫要耽搁行程。”
邓羲应了一声,正要驱车绕行,庙前忽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
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地传了过来:“……那一夜,攻下寿春,降卒数万,军中粮草亦不宽裕。有将军建议,坑杀部分降卒以慑敌心,更省粮秣。你们猜主公怎么说?”
老兵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胃口,才猛地一拍大腿,声若洪钟:“主公一拍桌子,眼睛都红了!他说——‘降卒也是爹娘生的血肉之躯!他们放下武器,就是我刘备的子民!饿着肚子打仗,谁心里不恨?那是袁术无道!如今到了我这里,若还让他们饿肚子,那我刘备与袁术何异?’话音刚落,主公亲开粮仓,不仅让降卒吃饱,还给每个人分了三十亩地,许他们三代安居于徐州!”
话音落下,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呼喊:“刘使君仁义!”“我儿就在徐州军中,他说顿顿有肉吃!”“刘使君万岁!”
正欲远去的马车,车轮像是被这股声浪黏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车帘内,庞统握着竹简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终究还是下了车。
寒风卷着雪沫扑面而来,刺得人生疼,但庙前那股混杂着食物香气和人气的热浪,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