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周仓率领的五千屯田民兵,则大张旗鼓地进入了成皋县。
他们没有杀气腾腾,反而像是逃难的队伍,个个面带菜色,却纪律严明。
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甘夫人和她的妇孺队。
一入城,她们便在城中广场上支起了数十口大锅,雪白的大米混着野菜被投入翻滚的沸水中,浓郁的粥香很快便飘满了全城。
一张巨大的告示被贴在城墙上:“奉朝廷密诏,振威校尉刘备,不忍见中原百姓流离失所,特遣军旅前来安民。凡我军所至,不征一兵一卒,不加一毫一赋,开仓放粮,只求百姓安居乐业!”
紧接着,一群衣衫干净的孩童,唱着新编的童谣,跑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董卓跑,贼兵逃,城里来了刘备好。不抢粮,不烧房,开门不杀还发粮!”
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的百姓们,先是闻到了粥香,接着听到了童谣,最后看到了那张告示。
他们将信将疑地打开门缝,看到的不是凶神恶煞的士兵,而是一张张和他们一样饱经风霜的脸。
那些屯田民兵,脱下军装就是农夫。
他们默默地维持着秩序,将热气腾腾的米粥一碗碗地递到百姓手中。
人心,就在这一碗碗米粥,一句句童谣中,被迅速瓦解,然后,又以一种更坚固的方式重新凝聚起来。
其余三县,几乎是兵不血刃,望风而降。
百姓们甚至主动打开城门,迎接这支“运粮队”的到来。
当赵云率部归营时,刘忙早已等候多时。
他看着赵云身后那上百名被解救的百姓,以及那几车从流寇营寨里缴获的物资,却没有先问战果。
他只问了一句:“子龙,可曾暴露我们的旗号?”
赵云摇头,将焚旗更衣、自称“山中义军”之事详禀一遍。
刘忙听完,不怒反喜,猛地一拍手掌,大笑道:“好!做得好!子龙,这就叫摘果子,不背锅!既得了实惠,又全了名声,一举两得!”
消息很快传到了酸枣联军大营。
袁绍闻讯,勃然大怒,在帐中猛地一拍桌案:“竖子刘备!安敢如此大胆,趁我等与董卓鏖战,竟在背后私占城池,攫取土地!传我将令,命颜良即刻点兵五千,去将那七城给我夺回来!”
“主公息怒!”一旁的沮授连忙劝道,“万万不可!刘备此举,虽是实占,用的却是‘安民’之名。他开仓放粮,剿灭匪寇,活人无数,正是收拢人心之举。我军若此时出兵攻打,便是与民为敌,非但不能成功,反会落得一个暴虐无道的恶名,失了天下人心。依我之见,不如暂且忍耐,他既要收拾烂摊子,便让他去收。此等小利,不足挂齿,待其树大招风,自会有人替我等收拾他。”
而在另一边,曹操的营帐中,他手持一卷兵书,听着斥候的汇报,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以安民为名,行吞并之实。避实击虚,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刘玄德,有点意思。”他对身边的荀彧说道:“他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向背的节点上,看似仁义,实则狠辣无比。此人步步为营,隐忍图之,若不尽早除之,不出三年,必成心腹大患。”
江东孙坚大营,程普从前线归来,面色凝重地对孙坚说道:“主公,那刘备不争虎牢一时之胜负,却悄无声息地在后方连下七城,其手段,闻所未闻。他不要战功,不要虚名,专夺能养兵、能生聚的人心之基。此非寻常枭雄之举,而是……帝王之术。”
夜深人静,刘忙的帅帐内灯火通明。
竹简上,清点的数字触目惊心:粮,合计三万石。
甲,合计五千副。
新得民户,两万余户,近十万人口。
他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轰然炸响: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成就——“乱世摘果”!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了董卓西迁后遗留的胜利果实!】
【成就奖励:气运点+700!商城权限提升,解锁“初级工坊图纸包”(开启后可随机获得一种标准化兵器或甲胄的制造图纸)!】
刘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走到堪舆图前,看着地图上那连成一片的七座城池,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些城池像一颗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中原腹地,为他未来的霸业,打下了第一块坚实的地基。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片区域,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那些看不见的对手宣告:
“你们以为联军解散,各自撤军,这场大戏就结束了?不,那只是开胃小菜。”
“现在,才是我刘备……真正开张做生意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似乎冥冥中有所感应。
千里之外,早已化为一片焦土废墟的洛阳城中,一处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的残破院落里,一个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文士,正就着微弱的烛火,在一卷竹简上奋笔疾书。
他叫阚泽,江东人士,游学至此,亲眼目睹了董卓乱政、诸侯混战的全部过程。
夜风吹过,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他笔下的文字,没有记录诸侯会盟的豪言壮语,也没有描绘虎牢关下的血腥厮杀,而是聚焦于那个在诸侯间毫不起眼,却做出惊人之举的刘备。
沙沙的笔尖划过竹简,发出清脆而坚决的声响。
终于,他停下笔,为这第一卷的讨论定下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标题。
墨迹未干,一行古朴的隶书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刘备兵法疑案·卷一:何以不战而据七城?》
笔尖的最后一滴浓墨,缓缓滴落,在竹简上晕开一个漆黑的圆点,宛如一只洞察世事的眼睛,正从遥远的时空深处,冷冷地凝视着那个刚刚开始“做生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