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校场上的寒气尚未散尽。
三千新兵的队列在薄雾中歪歪扭扭,像是一群被强行捆在一起的稻草人。
他们身上衣衫破旧,面黄肌瘦,许多人手里握着的甚至是削尖的木棍,连一把像样的环首刀都凑不齐。
张飞那双环眼瞪得如铜铃,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一跺脚,地面都仿佛震颤了一下,对着身旁气定神闲的刘忙咆哮道:“大哥!这还练个屁!兵器没有,甲胄不全,就这群软脚虾,不如直接拉到战场上,跟那帮黄巾贼拼了!好歹也能死得像个爷们!”
然而,刘忙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士气低落的队伍,平静地挥了挥手。
身后,几名亲兵立刻抬着数十面牛皮大鼓走上前来,咚咚咚地在校场前方一字排开。
紧接着,嗓门洪亮的小顺子领着二十名同样是“大嗓门”的士兵,精神抖擞地登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今日,不练刀,不练枪!”刘忙的声音清朗而有力,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嘈杂,“我们练两样东西——‘军体拳’和‘队列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新兵们面面相觑,满脸困惑。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关羽也猛地睁开了丹凤眼,眉头紧锁,低声对刘忙道:“大哥,军情如火,此乃儿戏之举?”
刘忙没有解释,只是朝高台上的小顺子打了个手势。
他清脆地一拍手,数十面大鼓应声而起,发出“咚!咚!咚!咚!”整齐划一、撼人心魄的巨响。
鼓声仿佛一把无形的巨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小顺子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喊,“一!二!三!四!”
这口号简单直白,配上雄浑的鼓点,有一种奇特的魔力。
新兵们先是茫然,但在鼓声和口令的强力驱动下,竟下意识地跟着节奏踏起了步子。
刘忙设计的“军体拳”,不过是最基础的踏步、摆臂、扩胸、蹲起,动作简单至极,却要求每一下都踩在鼓点上。
起初,队伍乱作一团,手脚不一,笑话百出。
他又让老陶头等老兵,将早已备好的数千根长竹竿分发下去,暂代长矛。
他拿出一本亲手绘制的《基础阵法手册》,上面用最简单的图示画着雁形、锋矢等基础阵型。
老陶头拿着那本薄薄的手册,起初还满脸不屑,撇着嘴对身边的老伙计嘀咕:“这叫什么玩意儿?既不像我大汉军阵,倒像是市井街头的杂耍班子!花里胡哨!”
可当训练进行到第三日,老陶头脸上的嘲讽彻底凝固了。
他震惊地看到,在持续不断的鼓点声中,那三千名新兵的步伐竟已惊人地统一,踏步声汇成一股沉闷的雷鸣。
随着高台上令旗挥舞,鼓点节奏一变,或急或缓,数千人的队伍竟能在短短数息之内,从松散的横队瞬间收缩成锐利的锋矢阵,再由锋矢阵迅速散开为防御的圆阵。
令行禁止,迅捷如风,那种数千人如一人的协同感,让他这个沙场老兵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乖乖……此法虽异,却……却极练协同!”老陶头喃喃自语,士兵们也许还未掌握搏杀技巧,但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作为一个整体去移动、去反应。
眼看时机成熟,刘忙趁热打铁,推出了他的第二项“法宝”——军歌制度。
他将后世一首激昂的曲子,配上自己连夜赶出来的直白歌词:“起来!不愿饿死的弟兄!拿起手中的竹枪,冲向那万恶的敌营!热乎的肉汤在前方,肥沃的田地在身后,跟着皇叔打胜仗,杀他一个痛快淋漓!”
曲调简单,歌词粗犷,却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这些贫苦士兵的内心。
每到饭前,刘忙便要求全军齐唱三遍,唱得最响亮的那一队,可以多分一勺肉汤。
一时间,整个军营歌声震天,士兵们的眼神从最初的麻木,渐渐燃起了渴望与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