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苏醒,为团队注入了最强劲的肾上腺素。虽然他依旧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但他的大脑已经重新开始高速运转。在苏晚晴和陆青屿的协助下,他靠在床头,听取汇报,对几个危重病例给出了关键的手术思路,团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运转得更加流畅高效。
这天清晨,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救援点原有的忙碌节奏。一支由三辆黑色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径直开到了杂交中心帐篷外的空地上。车上下来几名衣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子,为首一人约莫五十岁年纪,面色沉毅,眼神中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感,他身边跟着一位提着精致医疗箱、神情紧张的私人医生。
“请问,哪位是林默主任?”为首者开口,声音沉稳,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正在协调伤员分流的苏晚晴心头一凛,迎了上去。“我是救援点负责人之一,苏晚晴。林主任身体不适,正在休养。请问您是?”
“鄙人姓周,周康。”男人递过一张名片,上面的头衔是某知名大型能源集团的董事长。“我的父亲,周老先生,在地震中受了重伤,情况危急。我们费了不少周折,才辗转送到这里。请务必请林主任亲自出手救治。”
苏晚晴接过名片,感觉重若千钧。她保持着礼貌:“周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这里的所有伤员都会得到最尽力的救治,请您先让我们团队的医生为老先生做初步评估,我们会根据医学指征……”
“评估就不必了。”周康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我们有自己的医疗团队做了初步判断,是严重的闭合性胸部损伤,心脏可能受累。这是资料。”他示意私人医生递上一叠打印整齐的检查报告。“我知道林主任是国内顶尖的心胸外科专家,只有他主刀,我才放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简陋的帐篷和排成长龙的担架,补充道:“当然,我们不会让林主任和各位白辛苦。只要林主任肯亲自手术,我们集团愿意向灾区捐赠五百万的医疗物资和现金,并且,”他看了一眼帐篷,“可以立刻调用关系,从省城调一台全新的移动IcU监护单元过来,改善这里的工作条件。”
赤裸裸的资源交换。
一些伤员和家属闻言看了过来,眼神复杂。几个正在忙碌的护士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张浩刚从一台手术下来,听到这话,眉头瞬间拧紧,脸上涌现出怒意,刚要上前,却被马保国一把拉住。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反感。她知道,这种人不能硬顶,尤其是在救灾的特殊时期。
“周先生,您的善意我们心领,也非常感谢。但救援点的运作有严格的流程,林主任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允许他立刻进行高难度手术。请相信我们团队其他医生的能力……”
“苏主任,”周康再次打断,语气加重了些,“我父亲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和等待。我只要林主任一个确切的答复。”他的目光越过苏晚晴,试图望向帐篷深处。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帐篷内传来:
“我的答复是——排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默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在陆青屿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帐篷门口。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体倚着门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直直地刺向周康。
“林主任!”周康脸上瞬间堆起笑容,上前一步,“您能主刀就太好了!条件我们可以再谈……”
“你听不懂吗?”林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质感,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这里,所有人,都在排队。按伤情轻重,按送达先后。”
他抬手指向操场上那一片望不到头的担架,每一个担架上都承载着一个痛苦的生命和家庭的希望。
“看到那个孩子了吗?张力性气胸,再耽误十分钟,神仙难救。”
“看到那个大娘了吗?连枷胸,每一次呼吸都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