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爆响,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从两侧山坡倾泻而下,打得山坳内碎石飞溅,积雪翻腾。雪亮的手电光柱如同死神的眼睛,冷酷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躲藏的角落。日军的吼叫声、机枪的咆哮声、受伤者的惨嚎声瞬间将这片狭小的空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找掩体!反击!”陈峰的怒吼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显得异常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一个翻滚躲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几乎不用瞄准,凭借超凡的本能和手感,砰! 一声,山坡上一名正挥舞军刀指挥的日军曹长应声栽倒。
混乱中,陈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锁定了刀疤。只见刀疤脸上惊怒交加,一边用花机关向山坡上疯狂扫射,一边对着他那名心腹手下咆哮:“护住箱子!妈的!鬼子怎么摸上来的?!”
他的反应看似正常,一个被伏击者的正常愤怒和慌乱。但陈峰注意到,在刀疤咆哮的同时,他的眼神与那名心腹有过一个极其短暂的、难以察觉的交汇,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是纯粹的意外,而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懊恼和一丝狠决?
没有时间深究!日军的火力太猛了!他们被压制在这个低洼的山坳里,四面受敌,地形极其不利。
“队长!东面坡势较缓,鬼子数量好像少一点!”赵山河一边用精准的点射压制着一个日军机枪火力点,一边大声吼道,他的胳膊刚才又被流弹擦过,鲜血直流。
“东面是唯一的机会!”王铁锤也喊道,他手中没有炸药,只能用手榴弹(仅剩的两颗)进行有限的反击。
“刀疤!集中火力,向东面突围!”陈峰当机立断,对着刀疤的方向吼道。
“好!向东面冲!”刀疤似乎也认清了形势,大声回应,招呼着他剩余的手下。
然而,就在队伍开始试图向东面移动,火力稍稍转移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名一直紧紧看守着箱子的刀疤心腹,在弯腰试图抬起一个箱子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或者说……是刻意为之?他身体一个踉跄,肩膀猛地撞在了旁边那名腿部受伤、行动不便的同伴身上!
“啊!”受伤的队员本就站立不稳,被这一撞,直接向后倒去,而他倒下的方向,恰好是陈峰和赵山河所在的区域!更致命的是,他在倒下时,出于本能,胡乱挥舞的手臂,啪地一下,竟然将陈峰手中那支加装了简易瞄准镜、堪称队伍中最精准武器的三八式步枪打落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似巧合,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你他妈的!”赵山河眼睛瞬间就红了,以为是意外,就要冲过去。
“别管枪!”陈峰的心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攀升到了顶点!他厉声喝止赵山河,目光如刀般射向那个刚刚“站稳”的刀疤心腹。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低头去扶箱子,避开了陈峰的视线。
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破坏?目标是他的枪,还是为了制造混乱,拖延他们突围的时间?
“冲!别停!”陈峰来不及细想,弯腰想去捡枪,一阵眩晕和剧痛袭来,让他动作慢了半拍。就这么一耽搁,日军的火力再次加强,特别是东面,原本看似薄弱的防线,突然又冒出了几个日军士兵,火力瞬间密集起来!
“不行!东面冲不动了!”一个刀疤的手下刚冒头就被打了回来,肩膀中弹,惨叫着倒下。
陷入绝境!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弹药飞速消耗,伤员不断增加。陈峰甚至能听到山坡上日军军官得意的狞笑声。
“陈兄弟!怎么办?!”刀疤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是真的绝望,还是表演?),他看向陈峰,眼神闪烁。
陈峰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喘息着,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着伤痛。汗水、血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这必死之局。日军是有备而来,包围圈严密,火力强大,硬冲只有死路一条。刀疤……他的嫌疑越来越大,但现在撕破脸,只会让局面更快崩溃。
必须兵行险着!必须打破日军的节奏!
他的目光扫过山坳,最终落在了那口半冻的溪流冰窟上!冰面……或许……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刀疤!赵山河!”陈峰用尽力气吼道,“听我命令!所有人,把手榴弹!所有的手榴弹,集中起来!给我!”
“队长?!”赵山河一愣,手榴弹是他们最后的重火力了。
“快!没时间了!”陈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虽然不明所以,但基于对陈峰绝对的信任,赵山河、王铁锤以及另外两个还有手榴弹的队员,迅速将总共五颗日制九七式手榴弹收集起来,递到陈峰面前。
陈峰没有接,而是快速说道:“不是用来炸人!听着,我数到三,所有人,包括你刀疤的人,把所有手榴弹,全部扔向……西面!扔到西面山坡脚下,尽量靠近一起!”
“西面?那里鬼子最多啊!”一个刀疤的手下不解地叫道。
“执行命令!”陈峰怒吼,因为激动牵扯到伤口,他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刀疤眼神复杂地看了陈峰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最终一咬牙:“照他说的做!”
“一!”陈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的腥甜。
所有还有手榴弹的人,包括刀疤自己,都掏出了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出了拉环。
“二!”山坡上的日军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火力更加凶猛。
手榴弹被紧紧握在手中,手臂后扬。
“三!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