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北部,战局急转直下。
常胜率领的五千铁骑,原本在荆州北部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搅得汉王后方天翻地覆。然而,当汉王放弃江陵,率领主力北逃,并与赵贲的五千平叛部队汇合后,常胜的好日子到头了。
汉王和赵贲合兵一处,兵力超过四万,且对地形熟悉,开始对常胜部进行拉网式的围追堵截。常胜虽骁勇,但毕竟兵力悬殊,且孤军深入,补给困难。在经历了几次小规模接触战后,常胜审时度势,决定向西部山区转移,试图利用复杂地形与敌军周旋。
但汉王恨透了这支让他后方大乱的骑兵,不惜一切代价,调集重兵,将常胜部逐渐逼入了一处名为 “野狼谷” 的险要山谷之中,并团团包围!
“常胜小儿!看你这次往哪里逃!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汉王亲自赶到谷外,看着被围困的官军骑兵,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下令四面攻打,务必全歼这支可恶的孤军。
野狼谷内,常胜率领骑兵,依托有利地形,拼死抵抗。叛军人数虽多,但谷口狭窄,难以展开,常胜部又是百战精锐,一时间,叛军死伤惨重,却难以攻入谷中。但常胜所部也伤亡不小,箭矢粮草也将耗尽,形势岌岌可危。
“弟兄们!坚持住!石校尉的援军就快到了!咱们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常胜浑身是血,挥舞着卷刃的马刀,嘶声怒吼,激励着士气。
围困持续了三天三夜。谷内官军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叛军发起最后的总攻,常胜部眼看就要全军覆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杀——!”
谷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地平线上,尘土飞扬,一面“石”字大旗迎风招展!昭武校尉石头,亲率七千援军,如同神兵天降,从叛军背后猛冲过来!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谷内残存的官军将士,发出了绝处逢生的欢呼!
石头一马当先,如同猛虎下山,率军直插叛军后阵!叛军围攻山谷数日,早已疲惫,猝不及防之下,后阵大乱!
“里应外合!杀出去!” 常胜见状,精神大振,率领谷内将士,向外猛冲!
内外夹击之下,叛军顿时溃不成军!汉王和赵贲眼看功亏一篑,又见石头援军气势如虹,不敢恋战,只得收拢败兵,仓皇向襄阳方向退去。
常胜与石头两军汇合,虽成功解围,但常胜所部五千精锐骑兵,经此一战,仅剩不足两千,损失惨重。
汉王赵奢,再次遭受重创,一路败退,最终龟缩进了荆州北部最后的堡垒——襄阳城。
接连的惨败,地盘的急剧缩小,让汉王的心态彻底失衡,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之中!
襄阳府衙内,汉王如同一头困兽,咆哮着下达了最疯狂的命令:“征兵!给本王征兵!荆州境内,所有男子,年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者,全部强征入伍!各家各户,有钱出钱,有粮出粮!谁敢不从,满门抄斩!本王要在半个月内,拥兵二十万!不,三十万!用人数堆,也要堆死陈彦那个黄口小儿!”
这道惨无人道的命令,如同瘟疫般在汉王残存的控制区内蔓延。如狼似虎的叛军,冲入村镇,砸门破户,抓走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子,抢夺百姓最后的口粮。一时间,荆州大地,哀鸿遍野,妻离子散,怨声载道。无数家庭被拆散,田地被荒废,一座座人间惨剧不断上演。
在血腥的暴力胁迫下,汉王竟然真的在短短半个月内,强行拉起了一支号称二十余万人的“大军”!虽然这支军队绝大部分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毫无训练,武器也只是竹枪、木棍甚至农具,但庞大的数量,看上去依旧骇人听闻。
消息传到已进驻江陵,正稳步向北推进的陈彦军中。
众将闻讯,皆面露凝重。二十万人!即便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参军,汉王疯了!如此竭泽而渔,必失民心!但我军兵力不足五万,若其驱赶这二十万饥民为前驱,蜂拥而来,该如何应对?” 石头忧心忡忡。
陈彦站在地图前,凝视着襄阳的方向,目光深邃而冷静。他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更带着无比的自信:“汉王……已是穷途末路,自取灭亡!强征二十万民夫,看似势大,实则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他分析道:“二十万人,每日人吃马嚼,需要多少粮草?襄阳存粮,能支撑几日?荆州经此战乱,民生凋敝,他到哪里去筹集如此巨量的粮草?军中皆是强征而来、心怀怨恨的百姓,毫无斗志,一旦断粮,或遇挫败,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甚至……反噬其主!”
他转过身,对众将下令:“传令全军,停止推进!于襄阳城外三十里处,择险要地势,深沟高垒,修建坚固营寨!多备弓弩箭矢,滚木礌石!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出战!”
“参军,这是要……围而不攻?” 常胜问道,他伤势未愈,但依旧请战。
“不错!” 陈彦斩钉截铁道,“我军只需稳守营寨,以逸待劳!汉王驱民为兵,粮草不济,军心不稳,崩溃只是时间问题!我等只需静待其内部生变,或待其粮尽自乱之时,再行雷霆一击,便可事半功倍!传令后勤,加紧从江南调运粮草,确保我军供给无忧!同时,多派细作,潜入襄阳及叛军各营,散播消息,动摇其军心!”
“末将(臣)遵命!”
新军停止了进攻的脚步,转而开始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如同一只盘踞的猛虎,冷冷地注视着襄阳城内那只因疯狂而膨胀、却注定要从内部爆裂的困兽。
荆州的天空,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