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传阅着急报,个个心惊肉跳。奏报中描述的叛军势大、官军溃败、城池陷落、百姓遭殃的情景,触目惊心。
“陛下息怒!” 丞相率先出列,躬身道,“当务之急,是速定平叛之策,选派良将,调集精兵,火速南下,剿灭匪患,以安社稷!”
“臣附议!” 太尉紧随其后,“匪势猖獗,非寻常郡兵可制,需派遣中央精锐,方可一举荡平!”
“只是……调遣何部兵马?由何人挂帅?” 兵部尚书面露难色,“北军需镇守京畿、防备胡虏,西军远在凉州,恐远水难解近渴。若从各州郡抽调,恐耗时日久,且兵将不习,难以形成战力……”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的确,承平已久,突然要抽调一支能打硬仗的精锐部队南下,并非易事。
就在这时,吏部尚书李文渊,手持玉笏,缓步出列,声音沉稳而清晰:“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皇帝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陛下,” 李文渊躬身道,“巨寇为祸,社稷之危,固然需遣重兵剿灭。然,臣以为,平叛之事,非独在剿,更在于安。需得一威望素着、能代表朝廷、安抚地方民心之重臣前往,方能事半功倍。”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皇帝,语气诚恳:“太子早薨,国本之重,在于太孙。太孙殿下,乃陛下嫡孙,国之储贰,身份尊贵,足可代表天威。且去岁云州之战,殿下临危受命,指挥若定,与陈参军等练兵有方,已显峥嵘。如今,新军已成,锐气正盛,恰是历练之时。若陛下遣太孙殿下,持节督师,率领新军南下平叛,则王师所至,必能震慑宵小,鼓舞官军民心!此乃一举三得:既可平叛安民,亦可历练储君,更可向天下展示陛下信重储君、朝廷上下同心之象!望陛下圣裁!”
李文渊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既点出了太孙的独特身份和云州的成功经验,又强调了平叛与立威的双重意义,让人难以反驳。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几名事先通过气的御史、给事中出列附议:
“李尚书所言极是!太孙殿下仁德英武,新军乃百战精锐,正可担当此任!”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使太孙殿下立威于外,固本于内啊!”
“臣等附议!请陛下命太孙殿下出征!”
一时间,请求太孙出征的呼声,在殿内占据了上风。一些原本持中立或另有想法的大臣,见势如此,又觉得此举确实有其道理,便也纷纷附和。皇帝端坐其上,面色沉凝,目光扫过群臣,心中飞快权衡。南方叛乱确实需要迅速平定,派遣一位重量级的皇子或皇孙前往督师,也符合惯例。太孙经过云州历练,表现可圈可点,新军也需要实战检验。更重要的是,此举确实可以向天下展示储君的地位和能力,有利于稳固国本。
“传旨。”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决断,“解除太孙禁足。宣太孙赵宸,即刻入宫见朕!”
“臣等遵旨!” 众臣躬身领命。
东宫之中,太孙赵宸早已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南方叛乱的消息。 他心中震惊之余,也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当内侍传来皇帝召见的旨意时,他已然明白所为何事。他整理衣冠,神色肃穆,快步向紫宸殿走去。
殿内,群臣分立两侧。赵宸步入殿中,撩袍跪倒:“孙臣赵宸,参见皇祖父!”
皇帝看着殿下英挺的孙儿,目光复杂,有期许,有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沉声道:“宸儿,南方吴邪作乱,祸害州郡,情势危急。满朝文武,多举荐你持节督师,率新军南下平叛。你……可愿往?”
赵宸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朗声答道:“回皇祖父!保境安民,乃孙臣本分!逆贼作乱,祸害百姓,孙臣恨不能即刻飞赴前线,诛杀此獠!孙臣愿往!必竭尽全力,平定叛乱,扬我天威,以慰皇祖父圣心,以安天下黎民!”
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殿中,展现出一位储君应有的担当与气魄。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朕便准卿所奏!即日起,授你为荆、扬都督,持节,总领平叛事宜!率北衙新军两万,即日开拔,南下平叛!望你不负朕望,早日克竟全功!”
“孙臣领旨!定不负皇祖父重托!” 赵宸深深叩首。
一场决定南下平叛主帅的朝议,就此落下帷幕。太孙赵宸的出征,已成定局。然而,无论是高踞龙椅的皇帝,还是慷慨领命的太孙,或是那些在殿中推波助澜的臣子,此刻都未必能完全看清,这场看似为国平乱的征程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与致命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