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官连忙上前,为镇国公诊脉。他的手指搭在脉搏上,脸上的表情从紧张逐渐变为惊讶,再到难以置信的狂喜:“脉象……脉象虽仍虚弱,但……但趋于平稳了!不再是先前那般浮散无根!奇哉!奇哉!陈参军真乃神人也!”
听到这话,赵宸、常胜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大半!看向陈彦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敬佩。
陈彦也松了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上前一步,轻轻触摸了一下镇国公的额头,高烧果然退去了大半,虽然还有些低热,但已不再是之前那烫手的温度。
“炎症控制住了,性命……算是保住了。”陈彦轻声说道,这句话,如同天籁,让房间内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夜,无人再眠。众人守着缓缓恢复意识的镇国公,喂水,低声说话,房间内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温情。
第二天清晨, 天色微亮。镇国公的精神又好了些,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能断断续续地说些简单的词语,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陈彦再次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查。伤口周围的红肿明显消退,脓液也已减少,体温基本恢复正常。他仔细为伤口更换了用沸水煮过、烈酒浸泡过的干净纱布。
“殿下,常小将军,”陈彦对围在身边的赵宸和常胜说道,“老公爷已彻底脱离危险。眼下虚弱,一是失血过多,二是多日未曾进食,身体极度亏空。需要精心调养,切不可操之过急。”
常胜连连点头:“一切但凭陈参军吩咐!”
陈彦沉吟道:“老公爷年事已高,脾胃虚弱,昏迷多日,骤然进食恐不受。眼下宜先以流质食物为主。” 他转向老医官,“老先生,可否用小米熬制最上层的米油,极稀薄,略加少许盐,少量多次喂食?待肠胃适应后,再逐渐加入捣烂的肉糜、蔬菜泥。”
老医官此刻对陈彦已是心服口服,连忙躬身:“参军此法甚妥,最是养胃!老夫这就去安排!”
陈彦又对常胜详细交代:“至于补血,不急在一时。待老公爷能进食后,可用红枣、桂圆、枸杞与乌鸡或猪肝一同炖汤,只取清汤饮用。平日饮食,可多食菠菜、黑木耳、瘦肉等物。切记,循序渐进,不可油腻大补。”
常胜将陈彦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感激涕零,对着陈彦深深一揖,声音哽咽:“陈参军救命之恩,常胜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参军但有所需,常胜与镇国公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宸也用力拍了拍陈彦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排妥当后,赵宸和英国公坐在床榻边,陪着镇国公说话。镇国公虽然气力不济,但神志已清,听着赵宸讲述朝廷如何决议、新军如何组建、如何千里驰援、陈彦如何妙手回春,老人眼中不时闪过欣慰、激动和感慨的光芒。
当赵宸说到常胜这半月来如何临危受命、身先士卒、稳定军心、死守孤城时,更是着重夸赞道:“老公爷,您有一位好孙儿啊!常胜兄弟有勇有谋,沉稳果决,云州得以保全,他居功至伟!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不愧是将门虎子!”
听到这话,镇国公努力转过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眼圈泛红却挺直脊梁的孙儿,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眼中充满了自豪与肯定。常胜看到祖父这个笑容,多日来的压力、委屈和担忧瞬间化为热泪,但他强忍着没有落下,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镇国公苏醒并脱离危险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云州城!
起初,人们还不敢相信。但当看到太孙殿下和常小将军脸上多日未见的轻松神色,听到镇国公府内传来的真切欢声笑语,消息被证实了!
“老公爷醒过来了!”
“老公爷挺过来了!”
“老天有眼!老公爷没事了!”
这消息,比任何援军、任何犒赏更能提振士气!守城的将士们相互拥抱,喜极而泣;城中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叩拜祈福。连日来笼罩在云州上空的阴霾和绝望,被这巨大的喜悦一扫而空!全军士气为之大振!仿佛有了镇国公这面旗帜在,云州就永远不会陷落!
与此同时, 匈奴大营的王帐内,冒顿单于听着斥候关于云州城内突然爆发的欢呼声和异常高昂的士气的报告,眉头紧紧锁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那个老家伙……难道……
云州城,在经历了一场内部的生死考验后,军心民心,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一起。接下来的守城之战,必将更加艰难,但此刻,城中军民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