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远处传来了牛车的吱呀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石头领着大山和铁柱,赶着牛车匆匆而来,陈延峰不放心,也跟了过来。张桂娘心细,还让大山带了一壶温水和几个蒸饼。
“彦儿!怎么回事?”陈延峰跳下车,看到地上的道士,也是一惊。
“爹,这位道长昏倒在路边,还有气息,但很微弱。得赶紧弄回家救治。”陈彦简要说了一下情况。
大山和铁柱都是有力气的汉子,在陈彦的指挥下,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道士抬上了铺了干草的牛车。陈彦重新穿上外衫,和石头一起坐在车辕边,陈延峰赶着车,一行人急匆匆地返回陈家。
回到家中,这道士的出现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陈满仓和王氏闻讯出来,看到牛车上气息奄奄的道士,也是连声道“阿弥陀佛”,催促赶紧安置。
陈彦让大山和铁柱将道士抬到一间平时堆放杂物的空房,这里相对安静。张桂娘早已铺好了干净的草垫和旧被褥。将道士安顿好后,陈彦立刻让石头去请村里略懂些草药、会处理些小伤小病的陈老郎中。
陈老郎中很快提着药箱赶来。他仔细检查了道士的情况,翻看了他的眼皮,又搭了许久的脉,最后松了口气,对围在门口的陈家人说道:“大家别慌。这位道长脉象虚浮无力,但并无大碍,身上也无明显外伤。依老夫看,他这是长途劳顿,加上饥寒交迫,体力耗尽才昏厥过去的。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听到这话,众人都松了口气。
陈老郎中继续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补充元气。先喂他些温热的稀粥或糖水,要慢慢喂,切不可操之过急。等他缓过劲来,再逐渐进食些易消化的食物。好生将养几日,应该就能恢复过来。我开一副温补元气的方子,回头让石头跟我去取药,煎了给他服下,有助于恢复。”
“有劳陈爷爷了!”陈彦连忙道谢,让母亲去准备稀粥,又让石头跟着郎中去取药。
送走郎中,陈家人便忙碌起来。张桂娘细心地将稀粥熬得烂烂的,晾温了,由陈彦亲自用小勺,一点点地撬开道士的牙关,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起初道士毫无反应,喂进去的粥水大多从嘴角流了出来。陈彦极有耐心,用布巾擦拭干净,继续尝试。喂了约莫小半碗后,道士的喉咙似乎动了一下,发出了微弱的吞咽声。
“有效果了!”在一旁帮忙的王氏惊喜道。
陈彦心中一喜,继续耐心地喂食。又喂了几口,道士的呼吸似乎也变得有力了一些。喂完粥,又过了一会儿,陈老郎中开的药也煎好了,陈彦又如法炮制,将药汁慢慢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晚。陈彦安排大山晚上在厢房外间守着,随时照应,这才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夜里,陈彦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他想着那位昏迷的道士,不知他来自何方,有何经历。在这个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时代,一个孤身云游的道士,其背后可能隐藏着无数的故事与艰辛。救下他,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那道长而言,却可能是生死一线。这让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个时代个体生命的脆弱,以及“仁心”二字的重量。
而此刻,在陈家那间简陋的厢房里,那位落魄的道士,在温暖的被褥和药力的作用下,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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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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