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A市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呈现出一种清澈而高远的蓝。阳光透过“启明星”集团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驱散了连日阴雨带来的沉闷。
林小溪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晨曦计划”衍生项目的市场分析报告。她微微蹙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纸张边缘，思绪却有些飘远。
这几天，一种奇怪的感觉如影随形。
不是确切的威胁，更像是一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着的黏腻感。下班走向停车场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远处角落有黑影一闪而过；周末独自去常去的超市采购，结账时总觉得排在后面的人过分安静，眼神空洞；甚至昨晚和顾言琛在小区花园散步，凉亭暗处也仿佛有红点微闪，像是摄像头的指示灯，待她凝神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是她太敏感了吗？因为言琛即将出差，所以产生了分离焦虑，进而疑神疑鬼？
她甩甩头，试图将这份莫名的不安驱散，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报告的数据上。工作能让她冷静，逻辑清晰的数据和分析是她对抗虚无恐惧的最好武器。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顾言琛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了进来。他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身上还带着些许谈判桌上的冷冽气息，但在目光触及她的瞬间，那层冰霜便悄然融化。
“看了一上午了，歇会儿。”他将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中，声音低沉温和。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宇间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疑虑，“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林小溪接过牛奶，温热的瓷杯熨帖着微凉的指尖，带来一丝安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拿这种没凭没据的感觉打扰他。他最近为了那个跨国并购案已经够忙了。
“没什么，”她低下头，小口喝着牛奶，浓醇的奶香在口腔蔓延，“可能昨晚没睡好。”她找了个最寻常的理由。
顾言琛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忽略她刚才瞬间的迟疑。他没有追问，只是伸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不舒服就别硬撑，我让周铭送你回去休息。”
“真的没事。”林小溪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就是有点……想你下周要出差了。”她半真半假地抱怨，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成功地将话题引开。
这招对顾言琛很受用。他冷硬的唇角微微上扬，长臂一伸，将她连人带牛奶杯一起揽进怀里。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透过衬衫传来的体温。
“只是七天。”他的下颌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谈完就回来，一天都不会多待。”
“七天也很长啊。”林小溪靠在他怀里，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衬衫的纽扣。在他身边，那种被窥视的不安感奇异地减弱了。他的怀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能将所有风雨隔绝在外。
顾言琛低笑，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他很享受她这种带着依赖的小情绪。他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仿佛要将未来七天的份量都预支过来。
“每天给你打电话。”他承诺。
“视频。”她得寸进尺。
“好，视频。”
“不准因为时差就不打。”
“定闹钟。”
“不准看……”她顿了顿，想起他上次的回答，嘴角弯起，“算了，这条跳过。”
顾言琛被她逗笑，低头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带着惩罚性的亲昵。“顾太太，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点？”
耳畔传来的细微刺痛和灼热气息让林小溪缩了缩脖子，脸颊泛起红晕。“谁让你……嗯……”她的话被淹没在他突然覆下的吻里。
这是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不带情欲，充满了珍视和不舍。他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像是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林小溪闭上眼，回应着他的吻，所有的不安和离愁似乎都在这个吻里找到了暂时的栖息之地。
良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微促。“等我回来，带你去吃那家米其林。”他重复着昨天的承诺，眼神深邃如海。
“嗯。”林小溪气息不稳地应着，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下午，顾言琛必须前往机场。他亲自送林小溪回她的公寓（他们尚未正式同居，但顾言琛的衣物和用品已占据了主卧大半空间）。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顾言琛却没有立刻让她下车。他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反复摩挲，眸色深沉。
“小溪，”他开口，语气是罕见的严肃，“我走这几天，凡事小心。”
“知道啦，你都说第三遍了。”林小溪笑着，想缓和气氛。
“我不是在开玩笑。”顾言琛收紧手掌，力道有些重，让她微微吃痛，“让秦璐跟着你，上下班，出门，哪怕只是去楼下便利店。不要单独行动，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下班直接回家。”
他一连串的叮嘱让林小溪愣住了。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底那抹不容错辨的担忧，心里的那点异样感再次浮现。“言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试探着问。
顾言琛沉默了一下。周铭的调查还没有确切结果，那些模糊的监控影像和套牌车的线索，不足以确定威胁的来源和等级。他不想在她临行前用这种不确定的危险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没有。”他否认，语气恢复平静，但眼神里的凝重未散，“只是这个并购案牵扯的利益方比较复杂，我怕有人会动歪心思。小心一点总没错。”他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将潜在的危险引向商业竞争。
这个解释说服了林小溪。她想起他书房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并购文件，以及他偶尔接电话时冷峻的侧脸。商业世界的残酷，她虽未亲身经历太多，但也从他和苏晓晴那里听说过不少。
“我明白了。”她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小心的，秦璐姐跟我一起，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