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没有任何铺垫地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宣布既定事实般的决绝:
“庆功宴,继续。”
这句话,是对今晚活动性质的最终定调,也是对那些试图用“大局”来规训他的声音的回应。他承认这是庆功宴,他会让宴会继续,但他绝不会让刚才发生的事情,被轻易地定义为“害羞”、“惊喜过度”或者任何其他轻飘飘的借口。
然后,他停顿了。
那短暂的停顿,仿佛蓄积了千钧之力。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这个停顿而被高高吊起。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最终,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落在了那个不知在何处独自神伤的人身上。
他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如同誓言,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耳中,也烙印在这个夜晚的记忆里:
“无论她需要多久,我都会等。”
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她”是谁。
“这辈子,我顾言琛的妻子,”
他微微昂起了头,下颌线绷紧,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只会是林小溪。”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宴会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掌声,没有议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斩钉截铁的宣告震住了。
这不是挽回面子的说辞,不是试图粉饰尴尬的托词。这是一个男人,在遭受了最公开、最彻底的拒绝之后,向全世界发出的、最孤寂也最坚定的爱情宣言。
他在告诉所有人,也像是在告诉那个逃离的她:你的拒绝,我接受了。你的不安,我理解了。你需要时间,我给你。
但是,我的心,我的未来,我妻子的位置,早已为你预留,永不更改。
即使你此刻逃离,即使前路未知,我顾言琛,也会站在原地,用我余下的所有时间,等你回头。
这番宣告,比他精心策划的求婚仪式,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它剥离了所有浪漫的外衣,露出了爱情最原始、也最坚韧的内核——无条件的等待与认定。
苏晓晴捂住了嘴,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台上那个孤傲却又显得无比脆弱的身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表弟,用情至深,竟至于斯。
几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董事,也彻底哑然。在这样的决心面前,任何关于“体面”和“大局”的劝说,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顾言琛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他说完了所有他想说的话,做完了所有他此刻唯一能做的、扞卫他们爱情的事情。
他对着台下众人,再次微微颔首,幅度比之前更小,带着一种结束对话的疏离。
然后,他挺直了那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的脊背,将话筒递还给依旧处于震惊中的主持人,步伐沉稳地,再次走下了舞台。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再看任何人。
他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所过之处,一片静默。所有人都目送着他,目光复杂,却再也无人上前打扰。
他径直走向宴会厅的大门,将那片由他亲手维持住“正常”的喧嚣,连同所有震惊、同情、审视的目光,以及那个破碎的、承载了他满腔爱意与失落的舞台,彻底地、决绝地关在了身后。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内,音乐似乎重新响起,人们似乎重新开始交谈、举杯,试图找回庆功宴该有的氛围。
门外,长长的、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空旷而寂静。
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
他紧紧握着掌心中那枚小小的、冰冷的丝绒盒子,仿佛那是他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情感废墟中,找到的唯一信物。
(第29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