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睿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太平村的水稻该收了。
骑马赶到太平村时,田埂上已经堆满了稻捆。
司农寺派来的几个老农夫正指挥村民脱粒,木枷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砰砰”的声响里,金黄的谷粒簌簌落下,像一场细碎的雨。
“陈郎君!您可来了!”司农寺的刘老汉看见他,举着一把稻穗迎上来,稻穗沉甸甸的,压得他胳膊都弯了。
“您看这稻子,穗长粒满,比禁苑的还长得好!”
陈睿接过稻穗,手指拂过饱满的谷粒。“总共收了多少?”他问,心里有些期待。
“脱粒后筛了筛,留种的一千斤挑的全是最壮的穗,颗粒饱满得很。”刘老汉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声音都高了几分,“剩下的谷子有七千四百斤!每亩地两石八斗,比种粟米强多了!”
村民们正用竹筐装谷子,见陈睿来了,都围过来说笑,手里的谷粒金灿灿的,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光。
“陈郎君,这米听说比麦面还好吃?”一个年轻媳妇问,眼里满是好奇。
陈睿笑着应着,心里却在琢磨去壳的事——总不能让大家用石臼捶,太费力气,还磨不匀。
回到屋里,他立刻铺开纸,画了张磨米擂子的图纸:上下两块圆形的木盘,直径三尺,上面的凿出放射状的凹槽,像车轮的辐条,中间穿根硬木轴,轴顶安个横木,人推着转,谷子从轴边的小孔漏下去,碾过就成了米。
图纸上还标着尺寸,精确到厘米。
图纸给了陈东,这小子现在是百工学堂的“优等生”,不仅手艺见长,算学也学得快。
他看了图纸,拍着胸脯保证:“三天,保证做出三个来!用料我都算好了,得用硬木,不然磨几天就松了。郎君您就瞧好吧!”
还真让他做到了。
三天后,三个磨米擂子用马车拉到了太平村的打谷场上,黑沉沉的硬木透着结实。
横木上包了层麻布,摸着软和,推着不硌手。
喊个壮汉上去一试,“咕噜咕噜”转起来,木盘摩擦着发出沉闷的声响,白花花的米粒就从磨盘缝里漏出来,混着细糠落在
筛掉糠皮,露出的米粒晶莹剔透,是修长饱满的籼米,像碎玉似的,看着就喜人。
“先磨两千斤!”陈睿一声令下,村民们轮流推擂子,有的推累了就换个人,欢声笑语混着擂子的转动声,热闹得像过节。
磨出的米装了几十麻袋,袋口一扎,还能闻到淡淡的米香。
陈睿让人先煮了一大锅,用的是村里的大柴火灶。
随着水汽升腾,米饭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甜丝丝的,引得半个村子的人都往磨坊跑,连吃奶的娃娃都被大人抱着来闻香。
揭开锅盖时,蒸腾的热气里,米粒颗颗分明,闪着油亮的光,像撒了层碎银。
陈睿盛了一碗,就着酸菜,先吃了一口,软糯中带着嚼劲,米香直往嗓子眼里钻,熨帖得心里暖洋洋的。
穿越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吃上这么像样的白米饭,眼眶竟有些发热。
村民们也分到了米饭,捧着粗陶碗吃得香甜,有人咂着嘴说:“这米比精面还好吃!往后就种这个!”
有人当场就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分米的事提上了日程。陈睿先给太平村、草堂村的一百多户村民分,每户五斤。
村民们捧着米袋子,笑得合不拢嘴,有的当场就说要回家煮了尝尝,有的则盘算着明年跟着种水稻。
剩下的米,他让人装了五百斤,仔细缝在新麻袋里,袋口还贴了张红纸条,用毛笔写着“太平村新稻所产,籼米”,端端正正的。
又让刘伯装了十包五十斤的,给相熟的几位国公大臣一家送了一包。
虽不值钱但也是个心意不是。
宫里的米,他交给内侍省,特意嘱咐:“就说鄠县县子陈睿封地太平村今年稻米丰收,新收的精米两百斤,给陛下尝尝鲜。别忘了说,这稻种亩产比普通稻子高三成,是司农寺的师傅们带着村民种的。”
安排妥帖,陈睿自己拎着个装着五斤米的小布包,往太极殿去觐见。
此时李世民正在太极殿和房玄龄讨论秋收的事,案上还摊着各地报来的收成册子。
听说陈睿送了新米来,李世民放下朱笔,笑着让人呈上来:“这小子,总能弄出些新鲜物件。”
陈睿把布包呈上,内侍打开,一股清润的米香立刻飘满了大殿。
李世民捻起一把米,放在掌心端详,颗粒修长饱满,比宫里的江南贡米还精神。
“陛下,这米是太平村种的,亩产比寻常稻子高三成!”陈睿在旁解释,“村民们用新做的磨米擂子磨的,去壳干净,还省力气。”
李世民点点头,让人拿去御膳房:“煮一锅来,朕和房爱卿尝尝。”
一柱香时间,米饭端了上来,盛在白瓷碗里,颗颗分明,香气扑鼻。
他舀了一勺,入口软糯,带着自然的清甜,忍不住赞道:“好米!比江南的贡米更有嚼劲,带着股子土香味儿。”
房玄龄也尝了尝,放下碗笑道:“陛下,这稻种确实不错,若是推广开来,可是百姓的福气。”
“陛下,这稻种是从司农寺匀的,说起来臣还是沾您的光呢!”陈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李世民哈哈大笑:“让你小子沾这点光不算啥,有什么好事多想着朕就是了!”
“臣遵旨!”陈睿躬身应到。
这时房玄龄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