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暗了。
陈东子还跟他说想用水车驱动磨面粉等等想法。
陈睿知道,做出东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法。
他拍了拍陈东的肩膀:“东子哥,我家离西市近,你有没有想法跟着我一起做事。伯父说铺子给我四成份子,我看不如这样,这铺子你我各占三成,剩下四成给伯父,你看如何?”
陈东愣了愣,看向父亲。
老陈摆摆手:“听陈郎君的。你能跟着学东西,比啥都强。”
陈东重重点头:“郎君,往后我跟你学!”
陈睿笑着接过来:“不是学,是一起琢磨。这手艺活,多个人多份心思,才能做得更巧。”
暮色漫进巧木坊的窗棂,老陈点上了油灯,昏黄的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往后咱就从那发条计时器开始。”陈睿指着桌上的木鸟,“明天从将作监弄些好钢,东子哥做发条和细齿轮,再想些好看的外观;伯父管着下料和打磨,我负责总体组装和销售这块。”
陈东连连点头,拿起炭笔在纸上画着木鸟的轮廓:“我这就改图纸,把木盒雕成云纹的,看着气派些。”
老陈在旁添了灯油,笑道:“我要去备些硬木,雕花纹不容易崩。对了,贤侄,那水车磨面粉的法子,水车是你造的,你说的可行不?”
“可行。”陈睿想起陈东说的想法,“东子哥的意思是,用水车的转轮带齿轮,齿轮再带磨盘。只是得算准转轮和磨盘的大小比例,不然磨出来的面粉粗细不均。回头我画个齿轮配比的图,咱先做个小模型试试。”
陈东子又坐不住了。
“不急在这一时。”陈睿拉住他,“东子哥你得跟我一段时间,这尺寸大小需要规范,用老一套的尺寸方法不够标准精细。百工学堂要开学了,东子哥你也可以去听听。”
提到百工学堂,陈东的眼神又亮了几分:“郎君说的学堂,真能教算学和画图?”
“不光教这些,还教烧焦炭、炼铁,”陈睿道,“你不是想用铁做轴吗?等学堂里炼出好铁,咱就做铁轴的水车,转得更灵,用得更久。”
老陈听得直点头。
刘伯看天色有点晚了,心想大家肚子快饿了:“我这就去巷口买几张胡饼,边吃边聊。”
“我去!”陈东子一下跳了出去。
老陈望着东西的背影,对陈睿叹道:“这孩子,打小就闷,除了摆弄这些木头铁器,啥都不上心。今儿遇着你,才算有了奔头。”
陈睿笑着摇头:“是东子哥自己有灵气,我不过是帮着点透几处关节。您看他画的纺车图,那脚踏板的位置,比工部现存的样式还合理,这可不是旁人能教出来的。”
说话间,陈东端着个陶盘进来,盘里摆着三张热气腾腾的饼,还有一小碟腌萝卜。“刚烙的,还热乎。”
“对了,”陈睿咽下嘴里的饼,“东子哥,你那铁轴小推车做得好,回头试试用这法子做纺车的铁轴,再配上你说的脚踏板,保准纺线时能省不少劲。”
陈东眼睛一抬:“能行?”
“怎么不行?”陈睿拿起他画的纺车图,“你看,把木轴换成铁轴,再在底下安个踏板,连着齿轮,脚一踩,轮子就转,双手只管理棉花,一天下来能多纺半车线。”
陈东抓起炭笔就在图上改,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
回去的路上。
刘伯忍不住道:“那东子小哥是块好料,跟着您,往后定能成个好匠人。”
“是他自己肯琢磨。”陈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