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局的残余组织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们通过一台庞大的数据筛选矩阵,精准锁定了全国范围内三十七个共鸣频率最高的个体——他们无一例外,都在近期以各种形式,直接或间接地“接触”过陈三皮散播出去的“火种”余温。
冰冷的机械傀儡如鬼魅般出现在这些幸存者的床头、工作间、甚至是拥挤的地铁车厢里。
它们无视物理阻碍,伸出布满探针的金属手臂,刺入目标的后脑。
它们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更残忍的剥离——抽取他们脑中那一点被点燃的“火种”原始代码。
行动开始的第一个夜晚,便有九人因无法承受粗暴的脑波抽取,当场脑死亡。
然而,陈三皮早已预料到这一切。或者说,这正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临时网络中继站里,司空玥伪装成一名外聘的技术支持人员,正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数据流。
在敌人发动总攻的前一刻,她已利用职务之便,在对方的数据采集协议中,植入了一段不起眼的反向咒文。
那咒文源自司空家族封印不详古物时使用的“言灵锁链”,它不会损毁数据,却能将其最核心的逻辑进行扭曲和篡改。
当第一股夹杂着“火种”信息的脑波数据流涌入服务器时,“言灵锁链”被激活了。
所有采集信号瞬间发生严重畸变!
代表着“剥离”的指令,被曲解成了“融合”,目标从“人类宿主”被篡改成了“最近的机械单位”。
下一秒,灾难降临。
那些正在执行任务的机械傀儡,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头部的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随即,齐齐转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负责监控它们的操作员。
混乱中,陈三皮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一个核心实验基地的通风井上方。
他手持一把改装过的工业喷火器,燃料是黑稻萃取液与骨灰的混合物,喷出的火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
他没有攻击任何一个惊慌失措的研究员,而是像一个冷酷的刽子手,精准地将火焰喷向房间里的每一台存储设备。
火焰触及硬盘的瞬间,所有屏幕,无论是否还通着电,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点亮。
它们没有跳出错误代码,也没有变成雪花,而是纷纷显示出同一个画面:
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背对着镜头,坐在一口古老的灶台前。
那口大铁锅的锅盖,正在极其轻微地、富有节奏地颤动着。
这是“初灶”的人格,在所有被攻击的节点上,完成的第一次集体投射。
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彻底崩溃了,他指着屏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它在看我们!它知道我们在偷!”
就在基地内乱成一团的时刻,司空玥按下了最后的按钮。
分布在全国各地的九处、早已被陈三皮废弃的旧灶台,被预设的微型引爆装置同时引爆。
剧烈的能量波动瞬间形成了一个伪“全域响应”的假象,成功地逼迫敌人指挥系统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陈三皮的主力在另一个方向。
撤离途中,陈三皮的身影在黑暗的巷道里一个踉跄,猛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他鼻腔里涌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一团团黑色的、纤维状的絮状物。
司空玥立刻扶住他,手掌触及其背部的瞬间,她如遭电击般缩了回来。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陈三皮整片背部的皮肤,已经完全碳化、龟裂,如同烧焦的树皮,却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他的身体,正在被那股庞大的、来自无数人的集体意识,强行改造为纯粹的能量容器。
“还差一步……”陈三皮喘息着,声音微弱但异常坚定,“得让那些普通人……也敢自己……掀开锅盖。”
说完,他猛地咬破舌尖,用尽最后的气力,以满是裂纹的手指蘸着自己的精血,在冰冷的墙壁上,写下了一行巨大而潦草的菜单:
“任意餐,免单三次。”
“条件:给最恨的人,送一程。”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切断了附近所有的电源,身影彻底融入了无边的黑暗。
而在千里之外,一座压抑的筒子楼里。
一个刚刚被老板辞退、被女友分手的年轻人,在手机上刷到了这张被某个匿名账号拍下并疯传的血字菜单照片。
他死死地盯着那句“给最恨的人,送一程”,眼神中的绝望,渐渐被一种疯狂的火焰所取代。
他默默地走进厨房,煮好了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
然后,他端着那碗面,一步步走上楼,轻轻地,放在了那个曾经是他最好朋友,如今却抢走了他一切的男人的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