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效果令人振奋。从净气塔顶端排出的烟气，颜色明显变淡，刺鼻的硫磺和金属腥味几乎闻不到了；从最终出水口流出的水，也变得清澈透明，肉眼看不到任何杂质。霍天渊站在系统旁，感受着那变得洁净的空气和水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完成了一件比炼制出“万疵”巨剑更有意义的作品。
然而，隐患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积累。那套高效的净化系统，在拦截、转化、降解污染物的同时，自身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污染物收集器。净气塔的灵炭砖孔隙逐渐被堵塞，水幕中和反应产生了新的盐类沉淀，涤尘灵光照射下未能完全分解的能量残渣与物质微粒结合，形成了一种粘稠的、暗色的副产物。废水处理系统更是如此，沉淀池底淤积了厚厚一层重金属污泥，过滤罐中的滤料很快饱和，而那“蚀污灵蕈”在分解污染物的过程中，其代谢产物与水中未能彻底处理的复杂成分混合，形成了一种性质极其稳定的、深褐色的胶状粘稠物。
当霍天渊按照预定计划，首次进行系统维护和残渣清理时，真正的麻烦降临了。
他首先试图清理净气塔底部的粘稠残渣。特制的玉质刮板刚触及那黑乎乎的物质，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粘住。霍天渊微微用力，刮板纹丝不动，反而像是要陷入那粘稠物中一般。他增加力道，只听“啪”一声脆响，质地坚硬的玉质刮板竟从中间断裂，一半仍牢牢粘在残渣上！
他心中一惊，换用精钢打造的铲子。结果同样令人绝望，钢铲一接触那粘稠物，瞬间就被“咬”住，任凭他如何灌注灵力，也无法将其分离，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将一小坨粘稠物甩溅到了自己的护臂上。那粘稠物如同活物般，迅速摊开，牢牢附着在护臂的皮革表面。他试图用手去抠，指尖立刻被粘住，费了好大劲才挣脱，指尖却已沾上了一些，粘腻无比，用水冲洗、用火焰灼烧，竟都无法去除！
这混合了数十上百种炼器残渣、经过净化系统复杂物化反应后形成的深色粘稠物，竟变成了一种粘性恐怖、难以清除的“万能胶”！
净化系统本身也很快遭到了反噬。管道被粘稠物堵塞，过滤罐失效，连那“蚀污灵蕈”的菌丝都被包裹在这种粘胶中，失去了活性。整套耗费巨大的系统，运行了不到一个月，便近乎瘫痪。
消息传开，霍天渊再次成为了宗门笑谈。
“听说了吗？霍天渊想当环保卫士，结果弄出了连自己都收拾不了的‘牛皮癣’！”
“执法堂一位执事好奇去查看，官靴被粘在地上，最后是光着脚回来的！”
“他那套净化系统，现在成了最大的污染源，真是讽刺啊！”
霍天渊站在那套瘫痪的、部分区域还粘着黑乎乎胶状物的系统前，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自嘲。初衷是美好的，努力是真实的，前期效果也是显着的，但最终结果，却又是如此地出乎意料，且令人头疼。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表面极其光滑的灵玉片，挑起一小点那深褐色的粘稠物。它在玉片上微微颤动，拉出细长的、坚韧的丝线，散发着一种混合了金属、腐朽有机物和微弱灵力的复杂气息。
“净化了环境，却凝聚出了……这等顽物。”霍天渊苦笑着摇头。但很快，他眼中那熟悉的研究光芒再次亮起。他仔细端详着玉片上的粘稠物，尝试用各种工具、火焰、甚至低阶法术去测试其性质。
“粘性如此之强，几乎无视大部分常见材料的表面特性，灵力抗性也极高……若是用在需要永久固定、极致密封，或者……制作某种困敌的陷阱？”
一次旨在消除污染、回归自然的尝试，最终却以一种极其“粘人”的方式，再次偏离了预定轨道，并孕育出了一种用途诡异、让人爱恨交加的新型“材料”。霍天渊的炼器之路，似乎永远充满了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而他也在这不断的意外中，跌跌撞撞地拓展着炼器之道的边界。他小心地将那点粘稠样本封存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令人头疼的“失败之作”，又会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展现出其独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