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眼目睹了那场城楼上的惊天逆转，亲耳听到了那番足以让任何帝王都为之震怒的宣言。
这个男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反了！
而且，他还成功了！
此刻，她站在厅下，看着那个高坐主位的男人，心中再无半点身为公主的高傲。
“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顾长生语气平淡。
他没有再提审问，而是从亲兵手中，拿过了一卷羊皮地图，缓缓展开在阿古娜面前。
那是一份比蛮族王庭自己绘制的，还要精准、详尽的草原部落势力图。
山川、河流、草场、部落……甚至是一些只有部落高层才知道的秘密牧道，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阿古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苍狼部落，你父亲的本部，三万控弦之士，经此一役，折损近半。更重要的是，王的威信，没了。”
顾长生没有看她，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用那纯正古老的王庭古语，如数家珍。
“你的死敌，黑狼部，驻扎在鹰愁涧，兵强马壮，有四万大军。他们的首领，一直想吞并你的部落，娶你为妾，他现在，恐怕已经得到了消息。”
“你的潜在盟友，雪鹰部，在北山牧场，首鼠两端。他们敬畏你父亲的威名，但更看重利益。”
“还有你的几个哥哥……”
顾长生点了点苍狼部落旁边的几个小标记，
“一个勇猛无谋，一个贪婪怯懦，还有一个野心最大，也最懂得隐忍。”
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标记上。
“他，是你最大的威胁。我甚至知道，他私下里，已经和黑狼部有了联系。”
阿古娜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感觉自己在这男人面前，完全是透明的。
她部落的生死存亡，她家族内部最深的龌龊，都被他三言两语，剖析得淋漓尽致。
这已经不是情报，这是神明般的洞察！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还是三条路。”顾长生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一，你死在这里。消息传回，你的死敌兄长会借你之死，煽动部众，夺取王位。苍狼部落陷入内乱，不出半年，就会被黑狼部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二，我放你回去。一个战败的公主，还有什么价值？你会被当成平息黑狼部怒火的礼物送过去，或者，嫁给你最厌恶的某个部落首领，你的余生，将在屈辱中度过。”
顾长生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力量。
“三，与我合作。我帮你，成为苍狼部落新的主人！”
阿古娜猛地抬头，碧色的眸子里，恐惧、挣扎、野心，交织成一团烈火。
她死死地盯着顾长生，颤声问：“代价！”
顾长生直起身，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以长生天的名义立誓，三十年内，苍狼部落不得踏入边关一步。”
“第二，开放边境互市，你们的牛羊毛皮，换我们的铁器、食盐和布匹。”
“第三，”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每年，向我北境都护府，提供三千匹上等战马！”
三十年和平，边境互市，三千战马！
每一个条件，都精准地切中了顾长生目前最急需的东西。
和平，能让他专心应对朝廷。
互市，能解决财政与物资问题。
而战马，则是他未来建立一支能够与天下群雄争锋的骑兵的根基！
阿古娜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这个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但相比于部落覆灭，相比于自己沦为玩物的命运，成为草原上新一代女王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吞山河的男人，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良久。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
“我答应你！”
她单膝跪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阿古娜，见过大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