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意念流中,包含着“远航者号”的航行日志、星耀联合的文明印记、发现“源生之触”(苍骸)的过程、失控的惨状、以及最终……艾斯特拉决定自毁于此,利用此界“源初之火”环境封锁“苍白之灾”的……全部悲壮抉择与无私初衷!
这是一份文明的遗书,一份牺牲的证言!
“焚骨”那斩落的巨剑,第二次……僵住了!
它那熔岩池般的双眼之中,赤红的光芒如同遭遇了风暴,剧烈地翻腾、闪烁!庞大的信息流强行涌入它的感知,那是一个遥远星海文明的最后悲歌,是一个个体为了更大义举而甘愿承受永恒折磨与孤独的壮烈!
尤其是其中关于“利用此界源初之火环境进行封锁”的信息,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它那由火焰与岩石构成的、遵循着古老守则的核心上!
它,以及它所代表的“火裔”,存在的终极意义之一,便是守护“源初之火”的纯净与威严,清除一切可能污染它的“余烬”。而眼前这个异端……不,这个来自星海的坠落者,其行为从某种意义上,竟与它们的守则……存在着一丝微弱的、悲剧性的共鸣?
毁灭?还是……重新审视?
内部的危机因“归墟星芒”的出现而暂时缓和,外部的致命攻击因艾斯特拉最后的意识碎片而再次停滞。
林烬抓住了这双重喘息带来的、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再去细究那暗色星芒的本质,也不再关注“焚骨”内心的挣扎,他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对体内力量的最终整合与对结晶信息的最后吸收上。
暗银色的旋涡核心以前所未有的稳定姿态旋转着,疯狂汲取着结晶中剥离出的、相对“纯净”的星耀联合科技知识、星图数据,以及关于“苍骸”本源的宝贵信息(尽管已被“归墟”力量大幅“去活化”)。同时,他也在艰难地平衡着新生“归墟”之力与原有星烬之力、焦岩能量之间的关系。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生一种根本性的蜕变,不仅仅是力量的增强,更是生命层次的某种……迁跃。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需要绝对的安全环境!而此刻,他依然身处险境,命悬一线!
他分出一丝意念,感知着外部。
“焚骨”巨大的身躯如同雕塑般凝固在原地,手中的火焰巨剑依旧高举,但剑身上的烈焰却不再稳定地燃烧,而是明灭不定,显示出其主人内心的剧烈冲突。舰桥门口,更多的火裔战士沉默地伫立着,它们没有接到首领的命令,只是用那燃烧的双眼,冰冷地注视着内部的一切。
艾斯特拉那缕意识碎片在传递完所有信息后,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解脱与无尽遗憾的叹息,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归于永恒的虚无。
时间,再次在紧张的寂静中流逝。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焚骨”那熔岩池般的双眼,光芒稳定了下来。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那柄足以斩灭星辰的火焰巨剑。
它那岩石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少了之前的绝对杀意,多了几分沉重的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星海的坠落者……”
“你承载着……文明的遗骸……与‘终末’的阴影……”
“你体内……亦有‘源初’的……敌对之力……”
“你的存在……本身……即为……悖论……”
它的目光,如同实质,聚焦在林烬那暗银色的、缓缓脉动的核心上。
“根据……古老盟约……对具备‘文明火种’特征……且非主动携恶意而来者……需由……‘薪王’……亲自裁定……”
“外来者……”
“你……随我来。”
说完,“焚骨”不再多看林烬一眼,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舰桥外走去。堵在门口的火裔战士们,无声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焦土与灰烬,是那被“源初之火”焚烧过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
而裁决者,将是那位……“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