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早已失去了玄冥宗天骄那高高在上、冷艳逼人的风采,只剩下失败者的绝望与恐惧,和一个失去了一切依靠的阶下囚的狼狈。
“吱呀——”
厚重的钢板门被推开,陈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没有丝毫废话,直接并指如剑,隔空将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碑火之力,打入了冰影的丹田气海之中。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囚室的寂静。冰影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滚油之中,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那种仿佛将灵魂都置于熔岩地狱中灼烧的痛苦,远比世间任何已知的酷刑都要恐怖千万倍!仅仅是一丝微弱的火苗,便让她体验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不想听任何废话。”陈默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如同万载寒冰,“霜无极派你来,真正的、最深层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用‘争夺遗迹归属权’这种肤浅的理由来搪塞我。玄冥宗传承千年,底蕴深厚,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尚未完全探明价值的上古遗迹,就轻易派出你这种核心真传弟子来打头阵,甚至不惜与可能存在的官方势力正面冲突。”
感受到那缕碑火暂时停止了灼烧,但那股毁灭性的气息仍盘踞在丹田,冰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将她的衣衫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嘶喊道:“我说!我全都说!是……是为了‘坤舆图’的残片!师尊……师尊他老人家耗费十年寿元,动用宗门秘宝‘玄龟甲’进行推演,才算出这座遗迹的核心深处,极有可能藏有一枚上古时期‘坤舆天’流传下来的地图残片!”
“坤舆图?”陈默眉头紧紧皱起,这个陌生的名词让他心生警惕。
“是……是传说中……能够定位、甚至连通诸多失落小世界、乃至洞天福地的无上至宝!”冰影生怕陈默不信,语速极快地将自己所知道的核心机密和盘托出,“我们玄冥宗得到的古老线索表明,这片区域的上古遗迹,很可能与一个名为‘丹鼎门’的炼药宗门有关,而这个‘丹鼎门’,在极其久远的年代,正是上古天庭下属‘坤舆天’的掌管者之一!师尊命我前来,一是试探遗迹的防御力量和虚实,二是……如果机会合适,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枚疑似被封印在石碑最核心区域的‘坤舆图’残片!只要能得到它,我在宗内的地位将无人能及,师尊也能凭借此功,稳压其他长老一头!”
陈默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世界?洞天福地?这些以往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仙侠志异中的词汇,此刻竟然真的与脚下这座遗迹密切相关?难怪!难怪像玄冥宗、铁掌门这样的古武界巨擘,会如此不顾身份、锲而不舍地前来争夺。他们所图谋的,根本不仅仅是遗迹本身可能蕴含的功法、资源,而是那把能够开启更广阔天地、通往更大机缘和利益的钥匙!
“这个消息,除了你们玄冥宗,还有谁知道?”陈默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逼问。
“铁……铁掌门的高层应该也知道一些风声,但他们得到的情报似乎并不完整,只知道这里藏有重宝,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至于其他隐世宗门或者势力……以我的级别,就不清楚了。”冰影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陈默得到了想要的关键信息,心念一动,收回了那缕盘踞在冰影丹田的碑火。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冰影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充满怨毒与绝望的诅咒:“陈默……你守不住的……你根本不明白‘坤舆图’意味着什么……消息一旦走漏,整个古武界……乃至更可怕的存在……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你会被撕成碎片的……哈哈……哈哈哈……”
陈默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恶毒的诅咒。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未必守得住这泼天的富贵。所以,他才要争分夺秒地变得更强!他也知道敌人会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所以,他才要不惜代价,将这片遗迹打造成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绝对堡垒,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回到指挥部时,苏晚晴已经强撑着伤势,将今晚事件的所有过程、细节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整理成了详细的报告,并且连夜拟定了一份极其严苛、涉及人员、设备、监控、防御工事等多方面的安保升级计划草案。
看到陈默进来,她立刻将文件递上,美丽的眼眸中除了疲惫,更带着一丝深沉的担忧:“陈总,我们今晚虽然成功击退了强敌,稳住了局面,但造成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那冲天的金光和强烈的能量波动,绝对不可能瞒得过国家相关部门的监测卫星和特殊机构。官方那边……恐怕最迟明天,就会有反应。我们该如何应对?”
陈默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点了点头。这正是他除了古武宗门之外,最为担心的事情。古武势力再强大,在当今社会,也依然需要在某种程度上遵守世俗的规则,尤其是面对代表着国家意志的强力部门。
“兵来将将挡,水来土掩。”陈默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天塌下来,也有我先顶着。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安心养伤,同时督促老周,尽快恢复工地的正常生产秩序,稳定人心。另外,你拟定的这份安保计划,立刻开始执行!权限提到最高等级!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亲笔手令,未经彻底检查和身份核验,就算是一只外面飞进来的苍蝇,也不能让它轻易落到我们的核心区域!”
“是!陈总!”苏晚晴重重地点了点头。陈默所展现出的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以及那种将所有压力一肩扛起的担当,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和踏实。有这样的主心骨在,再大的风浪,似乎也都有了闯过去的勇气。
长夜终于过去,黎明如期而至。金色的晨曦如同利剑,刺破了天际残留的阴云,将温暖的光芒洒在这片历经一夜风雪与激战洗礼的土地上,驱散了最后的寒意。
工地上,各种大型机械的轰鸣声再次有节奏地响起,工人们在各司其职,一切似乎都回归了紧张而有序的正轨。只是,若是细心观察,便能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氛围——那是一种肃杀之气与昂扬斗志奇特地交织在一起的磁场,每一个工人的眼神都更加警惕,动作也更加利落,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
陈默独自一人,静静屹立在巨大的石碑之巅,负手而立,衣袂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他俯瞰着这片正在苏醒的、属于他的领地,心中豪情涌动。体内,奔腾的地脉之力如同永不枯竭的江河,与整个遗迹的脉搏同频共振,产生着微妙而强大的共鸣。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地底深处,那九根支撑着遗迹的擎天石柱,正源源不断地将大地的力量输送给他。
然而,就在日上三竿,工地建设进行得如火如荼,所有人都逐渐沉浸在工作节奏中时,一股与古武者真气截然不同的、充满着钢铁、燃油与纯粹物理力量的压迫感,毫无征兆地从工地入口的方向,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那是一种蛮横的、不加掩饰的、仿佛能碾碎一切障碍的钢铁洪流的气息!
正在数十米高空操作重型塔吊的老王,第一个察觉到了异常。他忽然感觉脚下坚固的塔吊基座,传来一阵阵细微却极有规律、沉闷有力的震动,这震动并非来自机械本身,而是源于大地!仿佛有一头沉重无比的钢铁巨兽,正迈着坚定而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向着工地核心区域逼近!
紧接着,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是一种低沉、狂暴、如同猛兽咆哮般的重型引擎轰鸣声,其间混杂着金属履带沉重地碾压过冻土路面所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刺耳摩擦声。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如同战鼓擂响,带着一种冰冷的、无可抗拒的意志,悍然冲向这片刚刚获得短暂平静的土地!
整个广场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骤然被抽空,凝固成了坚冰。所有工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目光惊疑不定地齐刷刷望向了入口处那道缓缓开启、却仿佛通往未知深渊的巨大铁门。
新的风暴,似乎已经露出了它冰冷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