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浓得化不开,如同冰冷的棉絮裹着整片工地。陈默早已蹲在材料堆那根粗壮的水泥管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管壁上那片被晨露洇开、化作淡红水痕的印记——昨夜阿瘦留下的“馈赠”。
腕上那块磨花的旧电子表,秒针每一次“滴答”跳动,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4:59……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竟比昨夜独战群凶时更为剧烈!
他探手入怀,内袋里那卷《炼骨诀》残篇的硬角,隔着布料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钝痛感——这痛,如同母亲枕下那张刺眼的催款单,如同主治医师那句未尽的冰冷宣判:“最晚下周三,否则……”
“叮——!”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惊雷,骤然在脑海深处炸响!陈默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弦!
【检测到宿主位于材料堆核心区域!时间校准:05:00:03!特殊签到条件达成!】
【获得奖励:骨鸣丹(三品)!成分:千年寒骨草精华、地脉玄铁髓!功效:激发骨髓本源潜能,大幅提升骨骼韧性、密度及爆发力,为炼骨境突破提供核心动能!】
掌心一沉,一枚鸽卵大小的丹药凭空出现。丹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红,如同凝固的岩浆,表面却覆盖着细密如蛛网、闪烁着寒意的冰晶纹路。
陈默凑近,一股奇异的气味钻入鼻腔——浓烈的铁锈腥气中,夹杂着一缕清冽如雪山松针的苦涩。这味道,远比工头递来的劣质卷烟醇厚百倍!那是……通往生机与力量的味道!
他猛地攥紧丹药!指关节因巨大的力量而瞬间失去血色!
母亲病床旁心电监护仪那单调催命的“滴滴”声,仿佛与体内奔流的骨鸣重叠!工头那张令人作呕的欠薪单,在这枚丹药蕴含的磅礴能量面前,如同投入烈火的废纸,瞬间化为飞灰!
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手背,青色血管之下,骨骼的轮廓竟比昨日更加清晰、更加凸起,仿佛有洪荒巨力即将破开皮肉的束缚!
“该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滚烫的希望之源,塞进工装最里层那个贴身口袋——紧贴着母亲亲手为他缝制、针脚细密的平安符。
晨雾中,冰冷的钢筋如同沉默的巨兽骨架。他每一步都精确避开昨夜战斗遗留的血污与狼藉——今日,绝不能让工友察觉丝毫异样,尤其是…炼化这枚丹药的关键时刻!
宿舍那扇锈蚀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呻吟。
屋内,老张的鼾声如同破旧风箱,被子早已滚落在地,蜷成一团。小李沾满湿水泥的胶鞋,歪斜地躺在门后阴影里。
陈默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上铺。老旧的床板不堪重负地“咔”一声轻响!他瞬间屏息凝神,直到老张那悠长的鼾声重新响起,才摸出那枚暗红冰晶的骨鸣丹。
丹药入口,并非想象中坚硬,而是瞬间化作一股冰与火交织的洪流!先是极致的苦涩席卷味蕾,紧接着,一股灼热到几乎焚毁脏腑的洪流,自喉管直贯丹田!
“唔!” 陈默死死攥紧发硬的被角,牙关瞬间咬紧!
嗡——轰!!!
骨骼内部的鸣响不再是昨夜细碎的敲击!而是如同万千金戈铁马在狭窄的骨髓腔道中骤然苏醒、奔腾冲撞!山呼海啸!地动山摇!
每一根骨头都在疯狂灼烧!胫骨、腓骨、脊椎大龙…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天地熔炉!先是难以忍受的软化、扭曲,紧接着是密集如蛛网般的“咔啦”脆响——那是旧骨在极限压力下的哀鸣与碎裂!然而,那冰火交融的磅礴药力如同神匠之手,裹挟着碎裂的骨屑,以更狂暴的姿态催生、重塑!新生的骨骼贪婪地汲取着药力,变得更加粗壮、结构更加致密、质地更加坚硬!如同百炼精钢在涅盘重生!
“咚!”
下铺的老张猛地翻了个身,床板砸地的巨响如同闷雷!
陈默的腮帮肌肉因过度咬合而痉挛剧痛!汗水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工装,在后背紧贴的床单上洇开大片深色的湿痕!
肋骨深处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寺庙里被巨力敲击的铜钟余韵!股骨的震颤则更为高亢激昂,如同战场之上催人奋进的隆隆战鼓!
整面墙壁都在随之共振!斑驳的墙皮如同雪片般“簌簌”剥落,细小的碎屑砸在床脚的搪瓷缸上,发出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脆响!
隔壁宿舍传来小林睡意朦胧的咳嗽。
陈默的动作骤然凝固!然而体内那场翻天覆地的骨骼革命却无法停止!
他清晰地“看”到小林的身影在隔壁墙壁上晃动,听见对方裹紧被子的窸窣声,以及那带着浓浓困意和惊疑的低语:“老张?拆房子呢…这动静…”
当那股冰火交融的洪流最终冲上眉骨,贯透天灵!
嗡——!
一片纯粹而炽烈的白光在陈默眼前轰然炸开!仿佛灵魂都被这光芒洗涤!
他缓缓松开几乎被指甲抠穿、僵硬如铁的被角。尝试着活动手腕——没有预想中的剧痛与虚弱,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挣脱了沉重枷锁般的轻盈与磅礴力量感!
他屈指,对着床头那拇指粗的铁架护栏,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弹。
“铛——!”
一声清脆悠扬的金铁交鸣声在狭小的宿舍内回荡!坚硬的铁管应声凹陷下去一个半指深的清晰凹坑!而陈默的指关节,甚至连一丝红痕都未曾留下!
“炼骨…中期!”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皮肤下那如同虬龙般贲张、更加清晰凸起的骨骼轮廓,低沉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成了!”
**同一时刻,三公里外,一座奢华却弥漫着腐朽气息的地下赌场深处。**
猩红的地毯如同吸饱了鲜血。黑牙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狼狈地跪伏在地,额角那道昨夜新增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暗红的血珠,沿着他肿胀变形的脸颊滑落。
他面前,一张沉重的紫檀木桌后,端坐着一个身着墨绿暗纹唐装的中年男人。男人指尖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明灭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炼骨…中期?” 唐装男人的声音如同砂纸在生锈的铁板上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你…确定没被吓破胆,看花了眼?”
“武爷!小的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黑牙猛地抬头,脸上的刀疤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抽搐,“那小子动手时,周身骨鸣之声响彻夜空,如同百十面破锣齐震!我兄弟阿疤的一条膀子…就是被那诡异的骨震之力生生震成碎渣!还有…还有他怀里那本《炼骨诀》残篇,绝对是真货!上面朱砂画的骨窍脉络…邪门得很!”
唐装男人——武爷,枯瘦的手指在光滑的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雪茄燃烧的灰烬簌簌飘落,如同死亡的尘埃,落在黑牙眼前那片刺目的猩红地毯上。
“那片工地…最近出土的古武残片,看来并非偶然。” 他缓缓眯起眼睛,浑浊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贪婪的精芒,“让老九带着‘铁手’去‘拜访’一下。活要见人…死…” 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残忍笑意,“死了,也要把属于那里的‘东西’…一件不少地带回来。”
黑牙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额角滑落的血滴无声地砸在昂贵的地毯上,迅速洇开一小团不祥的暗红。
“……是!武爷!”
**晨雾散尽,炽热的阳光开始炙烤大地。**
工地入口的公告栏前,陈默驻足。那张新贴的、被风吹得卷起一角的“工资发放通知”上,“本周五结清所有拖欠工资”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触摸后颈——皮肤下,一道淡金色的、如同熔融金液般的光纹一闪而逝,那是《炼骨诀》力量在新生骨骼中奔流不息的烙印。
“小陈!” 工头老周肥胖的身影从办公室门缝里挤出来,油光满面的额头上汗水比平时更加密集,眼神闪烁,“王经理让你下午两点…务必去趟会议室!说是…有‘重要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