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娘。”周高干目光温暖,却在她转身时,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已经被血浸得发硬。
外屋,陆建国正蹲在灶台边烧水。
“老二,把这洗洗。”楚晚月递过染血的裤腿,“用热水烫烫,搭炕头烙干。”
“娘,这不是您新做的秋裤吗?”陆建业抖开布料,上面还留着整齐的针脚。
“嗯,新的呢。”楚晚月摆摆手,目光却不自觉往屋里瞟。
王秀珍从厨房探出头,手上还沾着玉米面:“娘,两只鸡都炖了?”
“都炖了,”楚晚月收回视线,“剁大块,多炖会儿...那孩子失血多,得补补。”
里屋,周高干摸出怀里的信封,借着窗外雪光,仔细检查了一遍,“绝密”两个字,依旧鲜红如血。
雪粒子扑簌簌地打在窗棂上,屋里炉火烧得正旺。
陆建国捧着粗瓷碗,最后一口鸡汤还冒着热气。
他挪了挪板凳,凑到楚晚月身边。
“娘,您说...包裹多久能到秦海岛?”他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着节奏。
楚晚月把手里的松子壳往灶坑一扔:“最快也得五六天。”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越下越密的雪,“这鬼天气,怕是还得耽搁些时日。”
陆建国跟着望向窗外,眉头拧成个疙瘩:“希望年前能到吧!”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焦灼,“这样建设过年也能吃到咱家的肉。”
话没说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陆会计在家吗?”知青贺军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像块冰碴子似的又冷又硬。
陆建国腾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
他拉开条门缝,半个身子挡在门口:“贺同志有事?”语气不冷不热。
贺军强裹着件半新的军大衣,鼻头冻得通红。
他踮脚往院子里张望,眼珠子骨碌碌转:“大队长叫你去大队部开会。”说完就要往里挤。
“知道了。”陆建国“咣当”把门关上,险些撞上贺军强探过来的鼻子。
门外传来跺脚的声音,接着是贺军强咬牙切齿的低吼:“你们等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踩得积雪咯吱作响。
陆建国转身取下墙上的棉袄,厚实的棉絮里还带着灶火的余温:“娘,大队部开会,我过去一趟。”
楚晚月头也不抬,继续剥松子:“去吧。”她撇撇嘴,“准是那帮知青又闹什么幺蛾子。”
“大腊月的,不在屋里烤火,净整这些事儿。”
陆建国系紧棉袄扣子,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纷飞的雪幕里。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
堂屋里,炉火噼啪作响,映得满室生暖。
陆梅捧着那双刚做好的棉鞋,笑盈盈地跨过门槛,鞋面崭新的黑布在灯光下泛着细密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