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穿越成了福岛正则庶出子 > 第113章 母と城と、焼き尽くすまで

第113章 母と城と、焼き尽くすまで(2 / 2)

“殿下,治部少辅石田三成様,在外候见。”

淀殿茶茶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惊怒压了下去。她示意侍女将飘落的信纸拾起,置于案几一角,用一方镇纸轻轻压住,仿佛要压住那信纸背后咆哮的雷霆。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打褂袖口,恢复了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仪,只是指尖的冰凉和微微颤抖,却如何也止不住。

“请治部少辅进来。”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但细听之下,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移门被轻轻拉开,石田三成快步走入,深蓝阵羽织的下摆带起一阵微寒的风。他面色凝重,眉宇间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与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名身材高大、红发碧眼、身着厚重呢绒外衣的南蛮人。

“治部少辅,辛苦了。堺港之事,我已听闻。”她的目光掠过三成,落在他身后那几位身材高大、金发碧眼、衣着古怪的南蛮人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几位是……?”

石田三成侧身,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被强行拖入荒谬剧情的疲惫与不耐:“殿下,这位是尼德兰联合省(de Verenigde prov)的使节,范·德·维尔德阁下。他们在堺港遭遇袭击,声称…声称有关乎殿下安危与丰臣家未来的紧要情报,定要面呈。”

那位名为范·德·维尔德的荷兰人上前一步,他身材高大,红色鬈发,碧眼在奥向昏暖的灯火下显得格外锐利。他生硬地行了一个鞠躬礼,动作略显笨拙,开口是带着浓重口音、语法古怪的日语,每个词都像石头一样砸出来:

“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Konklijke hoogheid),尼德兰联合省,向您致意。”他显然搞错了称号,但语气异常严肃,“我们为您的王国与家族的存续而来。情报,至关重要,且…紧迫。”

淀殿茶茶的眉头蹙得更紧。“女王”?这南蛮人胡言乱语什么?她维持着表面的威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压在赖陆信笺上的镇纸,语气淡漠:“哦?尼德兰的使者?有何紧要事,需深夜闯宫?”

荷兰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说出排练好的说辞:“陛下,我们获悉,关东的那位‘国王’,羽柴赖陆…他正与哈布斯堡的毒蛇(指西班牙、葡萄牙)紧密勾结。哈布斯堡的野心,吞噬世界,他们…没有伦理,只有…家族和教皇!”

他挥舞着手臂加强语气:“他们鼓励…鼓励一种…‘神圣的婚姻’!为了血统,为了权力,兄弟可娶姐妹,侄子可娶姑母!在维也纳,在马德里,这…寻常!”他努力想说出“司空见惯”这个词,但憋了半天,只好用“寻常”代替,听起来更加骇人听闻。

石田三成在一旁听得脸色发青,忍不住低声呵斥:“住口!南蛮之地陋俗,安敢在御前胡言!”

但荷兰人毫不退缩,反而上前半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淀殿,声音压低,却更加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陛下!据我们所知,赖陆国王…他深受此道影响!他或许…或许已向您提出了…某种…‘结合’的提议?为了…为了‘统一’丰臣的血脉,为了‘稳固’他的统治?”

“结合”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淀殿的耳中。

她脑中“嗡”的一声,刚刚强压下去的、源自赖陆那封信的冰冷威胁与屈辱感,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炸开!

荷兰人的话,像一把扭曲的钥匙,精准无比地插入了她心中最恐惧的锁孔!

她不由自主地瞥向案几上那封被镇纸压着的信。“洒扫本丸主殿以待”、“居主殿正寝”、“晨昏定省”……这些冰冷的字句,此刻在荷兰人“神圣婚姻”、“结合”的诡异注解下,骤然染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占有欲的色彩!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羽柴赖陆的身影——那异于常人的一间一尺的巨躯,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那白皙近乎冷感的皮肤…

以往只觉得他相貌奇特,颇有威仪。此刻,在荷兰人这番“胡言乱语”的催化下,这一切特征在她眼中骤然扭曲、放大,拼凑成一个全新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意象:一个强大、冷酷、且可能被南蛮邪恶伦理所蛊惑的…好色之徒!

是了!他既有夺取蜂须贺雪绪(嫡母)、强纳池田督姬(他人妇)的前科,如今权势滔天,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联姻?结合?霸占?…他信中那冠冕堂皇的“孝心”,底下藏的莫非竟是…竟是如此龌龊不堪、觊觎嫡母的野心?!

一股混合着恶心、恐惧、被亵渎的愤怒,猛地冲上她的头顶。她的脸颊瞬间血色尽褪,又迅速涌上一阵耻辱的潮红。她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华美的打褂袖口微微颤抖。

石田三成见她神色剧变,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厉声打断荷兰人:“荒谬绝伦!赖陆公乃太阁殿下血脉,岂会行此禽兽之举!尔等南蛮,休要在此蛊惑人心!来人…”

“治部少辅!” 淀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强行控制住了,“让他…说完。”她需要知道,这最坏的猜测,究竟有几分可能。

荷兰人见似乎起了效果,更加急切,他试图引用那个他自以为精妙的例子:“陛下!请想想苏格兰的玛丽女王!她拒绝不匹配的婚姻,维护了王室的尊严!您必须拒绝!否则,您的家族将沦为…”

“——够了!”

这一次,是淀殿自己喝止了他。她听不下去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神经上。

“苏格兰女王”、“玛丽”、“拒绝”…这些古怪的异邦名字和事例,她完全不懂,但结合上下文的“婚姻”、“拒绝”,其含义昭然若揭!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荷兰使者,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与威仪,但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内心的激荡。

“尼德兰的使者,你的‘情报’,我已知晓。”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治部少辅,带他们下去。予以安置,严加看护,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殿下!”石田三成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似乎…似乎有些相信了这无稽之谈?

“快去!”淀殿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甚至有一丝…惊惶?

石田三成不敢再问,只能躬身:“…是!”他狠狠瞪了那荷兰人一眼,示意手下将这几名惹祸的南蛮带下去。

荷兰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石田家的武士强硬地“请”了出去。

移门再次合上,寝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灯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淀殿茶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缓缓坐回榻上,目光再次落在那封赖陆的信上。此刻,这封信在她眼中已彻底变了模样。它不再仅仅是政治威胁,更像是一份…包裹着华丽辞藻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求爱书,或者说,占有宣告。

“以私恩乱公义…天下淆乱之源…秀赖清誉…” 这些词句此刻读来,字字诛心,仿佛都在暗示:若她不从,便是丰臣家的罪人。

而“洒扫主殿…晨昏定省…亲尝膳食…” 这些原本象征尊崇的承诺,此刻想来,竟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丈夫般的亲密与控制欲!

她猛地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发抖。

赖陆那高大白皙的身影、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在她紧闭的眼帘后晃动,与荷兰人所说的“哈布斯堡毒蛇”、“神圣婚姻”的诡异话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光怪陆离、令人窒息的画面。

“他…他竟敢…存了这等心思?!” 她心底发出无声的尖叫,耻辱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

石田三成很快去而复返,他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担忧:“殿下,此必为尼德兰人离间之计!赖陆纵有千般不是,此举无异于自绝于天下士道,他岂会……”

“治部少辅,” 淀殿打断他,声音异常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你方才说,他们在堺港遇袭?”

“是…据他们说…”

“不必说了。”淀殿抬手,指尖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无论袭击者是谁,他们这番话…来得太‘巧’了。”

她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三成,眼中已没了之前的惊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冰冷的决断:“赖陆的信,你也看看吧。”

她将镇纸挪开,示意三成阅读。

石田三成急忙上前,快速浏览起来。越是往下看,他的脸色越是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淀殿为何反应如此剧烈了!

这封信,单独看,是咄咄逼人的政治通牒。但若与刚才荷兰人那番“结合”、“神圣婚姻”的鬼话联系起来…其解读方向便会滑向一个极其可怕、且足以彻底摧毁淀殿心理防线的深渊!

“殿下!这…这定是巧合!是误解!”三成急声道,“羽柴赖陆再如何…也不至于…”

“不至于?”淀殿冷笑一声,那笑容凄冷而绝望,“治部,你忘了蜂须贺雪绪了吗?忘了池田督姬了吗?在他羽柴赖陆眼中,这世间有何伦理纲常是他不敢践踏的?如今他大权在握,眼中还有谁?他连‘母亲’都敢逼迁,还有何事做不出?”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大阪城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而颤抖:“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何非要我去江户…非要我住进本丸主殿…每日‘晨昏定省’…好一个‘孝子’!好一个‘母慈子孝’!原来…原来打的是这等算盘!他是要将我困于江户,成为他…成为他…”

后面的话,她羞于启齿,但意思已然明了。

石田三成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知道淀殿的联想过于惊世骇俗,甚至可能完全偏离了赖陆的本意。但…但赖陆的前科、信中暧昧的措辞、荷兰人恰到好处的“提醒”…这一切构成的“证据链”,对于身处风暴中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淀殿来说,竟显得如此合理、如此致命!

“殿下…”他声音干涩,还想劝解。

但淀殿猛地转身,眼中已燃起熊熊的怒火与决绝的斗志,那是一种被触及最深层底线后爆发出的力量。

“不必再说了!治部少辅!”

“他羽柴赖陆若真要行此悖逆人伦、辱我丰臣门楣之事…”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冷硬:

“——那我茶茶,便与这大阪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