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动的,都给我动起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绝望的阴霾,“工程师优先修复最低限度的动力和导航系统!医疗组全力抢救伤员!把所有残存能源,集中到推进器和基础维生上!”
“苏指挥……我们……要去那里?”一个研究员看着舷窗外那遥远而危险的微光,声音颤抖。
“我们没有选择。”苏瑶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林悦,扫过强撑着的沈逸风,扫过惊恐的元元,扫过每一张布满灰尘和血迹的脸,“留在这里,只有等死。那点光,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也是……我们不能背弃的回应。”
她想起了林悦昏迷前那疯狂的、也是唯一正确的抉择——利用共鸣,祸水东引。现在,轮到他们来回应这来自同类(哪怕是另一个碎片世界的同类)的呼唤了。
残存的希望被点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疲惫。还能行动的人们沉默地行动起来,在废墟间穿梭,用近乎原始的工具和残存的毅力,开始修复这艘伤痕累累的方舟。
沈逸风轻轻将林悦安置在临时固定的医疗床上,为她盖好保温毯,指尖拂过她冰凉的脸颊。“坚持住,悦悦……我们……找到路了。”他低声说着,然后毅然转身,加入了修复工作的行列。他不懂工程技术,但他强大的意志力和对能量的精确感知,在梳理混乱的能量线路、稳定濒临崩溃的系统时,起到了关键作用。
元元也怯生生地帮忙传递一些轻便的工具,或者用他那微弱的时间感知,提醒大家某些结构可能即将发生的应力断裂。孩子的眼中虽然还有恐惧,但也多了一丝光亮。
苏瑶坐镇在勉强恢复部分功能的主控台前,协调着全局。她将那份来自远方的、微弱的共鸣频率输入导航系统,将其设定为唯一的目标。每一次系统的重启成功,每一次能源回路的重新接通,都让那点遥远的微光在导航屏幕上显得更清晰一分。
这是一次赌上一切的航行。目标未知,前路凶险,“桥头堡”随时可能在中途彻底解体。但他们别无选择。
数小时后,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和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桥头堡”残破的躯体,在仅剩的、如同老人喘息般断续的推进器推动下,艰难地、缓慢地,脱离了原本漂浮的轨道,朝着那片能量风暴边缘、微光闪烁的方向,开始了它命运未卜的航程。
舷窗外,是破碎的星辰和混乱的能量湍流。舷窗内,是咬牙坚持的幸存者和摇曳不定的灯火。
他们行驶在由一缕微光指引的、布满残骸的航路上,身后是尚未平息的毁灭风暴,前方是渺茫却唯一的希望。
就在“桥头堡”缓缓航向微光之时,昏迷中的林悦,意识深处那一片因透支而沉寂的黑暗里,观测者7号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电路接触不良的杂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检测到……稳定秩序源……】
【……坐标……与数据库残片……部分吻合……】
【……警告……同时检测到……多重……高威胁……‘镜冢’衍生物……信号……】
【……航路……非安全……重复……非安全……】
这警告,沉入了林悦无边的意识黑暗,未能被任何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