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体能加练成七班心照不宣的传统。被白天失败刺激，晚饭后总有人自发到操场，练习协同跑位、手势沟通、快速出枪。王石安几乎每次都去，他和大刘一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渐渐能明白对方下一步想做什么。
变化悄然发生。抱怨少了，互相提醒补位多了。散漫气息逐渐被粗糙却真实的战友情谊取代。他们开始懂得，身边这浑身泥污、喘着粗气的战友，是战场上最能依靠的人。
一月后连贯战术考核日，天空飘起冰冷细雨。
七班抽到难度最高的夜间进攻课目。目标：在模拟敌军照明弹和间断火力封锁下，无声渗透至“敌”阵地前沿，发起突袭。
寒冷、潮湿、能见度低。每一步都可能响，每一秒都可能暴露。王石安心狂跳，但握枪的手很稳。他紧跟班长，利用雨声地形阴影，悄无声息移动。
通过开阔地时，照明弹突然升起，区域亮如白昼。
“卧倒！”班长低声急令。
全班瞬间扑倒泥水，一动不动。王石安脸贴冰冷湿滑地面，泥水灌耳，但呼吸都小心翼翼。他能清晰听到自己和其他战友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远处“敌方”机枪扫射模拟声。
照明弹熄，班长一个手势，全班如猎豹跃起，交替掩护，快速通过死亡地带。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
最终突击，王石安作爆破手（临时指定），需在火力掩护下，将模拟炸药包放置“敌”碉堡下。在战友全力压制下，他低姿疾进，迂回接近，稳稳放好炸药包，拉燃导火索（模拟），迅速撤离。
“轰！”（模拟声响）
“目标摧毁！进攻！”班长口令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考核结束，裁判组评价：战术动作规范，协同默契，成功达成战术目标。综合评价：优秀。
全班九人，站冰冷雨里，浑身湿透，泥浆裹身，脸上却洋溢压抑不住的兴奋自豪。他们互看对方狼狈样子，突然一起哈哈大笑。
王石安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泥水，也笑了。他抬头望南方阴沉夜空，雨水打脸，冰冷，却带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
他知道，那把名为“王石安”的钝铁，正在这冰冷雨水中，经受一次又一次捶打，终于淬出了第一缕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