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的。”
陈大口大喜过望,山岳般的身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急忙问道。
“把话说清楚啊!”
墨景生也是精神一振。
这老六拼杀之能虽非顶尖,智计却冠绝众人。
他既言有法,那便定有良策。
李蝉双手继续拢袖,中年模样的他,自有种渊渟岳峙的气度。
此时他只是解释道。
“五师妹修情道,此道耗心神,损生机。还身甲可塑其躯,续魄蚕可补其魂,却唯独缺了一味引子,一味生机。”
“世间万物,论生机纯粹,莫过于乙木。”
他顿了顿,终于将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李稳。”
他直呼儿子其名。
“你身负乙木灵根。你的精血,便是精纯生机。”
陈大口和奕愧相视一眼,又是连连摇头。
至于墨景生,也猜到一二了。
“跪下,对棺椁磕三个头。”
“而后,每日取你心头精血一滴,以你乙木道则之力温养,连续五日,滴入这续魄蚕之内。”
“五日之后,五师妹自当还阳归来。”
此时的陈大口,虽莽撞,却非全然无脑。
他瞧着李稳那副惨状,心头竟无端想起自家老母生前絮叨的那些话,有些不是滋味。
干脆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李蝉声线平稳,悠悠问道。
“你以为,我允你一路随行,是为何故?”
他抬手握向李稳僵硬的肩头,轻轻一拍,动作亲昵。
岂料李稳竟倔强冷笑,后退数步。
“我若不跪呢?”
李蝉皱眉训道。
“由不得你。想来你与陈生相处日久,性情亦变。这孟缠娟对我有恩……”
一声雷鸣乍响。
李稳竟用雷蚤自爆其身,炸得粉身碎骨。
雷光转瞬收敛,只余满室焦臭。
其原先所立之地已然空空如也,唯留一处焦黑浅坑,坑底石屑仍袅袅青烟。
李蝉那只原轻搭在他肩头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五指微张,掌心空落。
嘴巴也是微张,那双素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时有点失神。
……
百里之外,一处荒僻的山林。
一棵数人合抱的古树之上,一块不起眼的焦黑树皮,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树皮轻响,如蛋壳般碎裂,一道瘦弱身影从里面滚落出来,重重摔在厚密落叶之上。
此刻的他躺在落叶堆里,双眼望着头顶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眼角又有泪滑落。
倒也不是为李蝉而哭。
他的视线,其实并未落在天空。
那双失焦的眸子,穿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定格在头顶不远处一截粗壮的横枝上。
横枝之上,一道虫影倒立而驻。
那虫人手中拎着一只眼熟的椰花酒壶,时尔凑至唇边浅酌,喉结滚动间,尽是旁观者的从容。
日光穿叶洒落,在他虫身上投下斑驳光影,难辨喜怒。
陈根生竟自始终在此。
他一直在等。
李稳抹了抹脸。
陈根生见他这般模样,竟轻笑一声。
“想不想变强?”
“非你这般,只懂尾随他人捡拾残羹冷炙的强。”
“也非你那好父亲,处处算计,步步为营。”
“我所言,是真正的强。”
“那赤生魔不如我,保不住你的,你来做我开山大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