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明鉴!仙师……”
李稳忽然笑了。
“我说使不得,是指你女儿行径。不过撞死百余人,也敢称异禀?这点亡魂血气,也配叫祸害?”
“我有两只煞蛙,所以须是一命换两命。”
李稳双手拢在袖中,踏隼离去。
罡风猎猎作响,他心情大好,盘膝坐于隼背,单手托腮眯着眼,惬意得险些哼起小曲。
闲来无事,又取出那张湿黄纸页,未去翻看,只以指腹在粗糙纸面轻轻摩挲,思绪不明。
爷已化成田垄之尘,沟壑之泥。
那乌鸦,应是爷的一缕执念所化?今它远走,莫不是爷连这最后一丝念想也消散了?
他忽觉寒意浸身。
隼鸟似是察觉到主人的心绪低落,发出一声清越的低鸣,开始缓缓下降。
熟悉的山谷轮廓,在云雾中渐渐清晰。
红枫谷到了。
李稳收敛心神,拍了拍隼鸟的脖颈,自鸟背上一跃而下,径直往松长老的丹房行去。
丹房内,药香依旧。
松丹宁见爱徒归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事情可还顺利?”
李稳躬身行礼,言辞简练地将大虞京城之事禀报了一遍。
松丹宁听完,见李稳神色间带着几分倦意,只当他是初涉凡俗,心有感慨,便温言道。
“去吧,回你洞府好生歇息,静思己过,巩固道心。”
“弟子告退。”
李稳旋身步出丹房,折返自身的洞府。
洞内清寂萧疏,孤寒之意复又裹挟其身。
娘殒命,爹疯癫,爷浩渺天地间,惟余他孑然一身。
他正怔然出神,洞府之外,忽而传来一阵轻柔的叩门声。
“乙木师弟,可在洞府之中?”
李稳将黄纸收回怀中,起身打开了石门。
门外立着一位身着灵兽堂服饰的女修,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眉目清秀,腰间挂着一只绣着各色灵兽的布袋。
“师姐有事?”
那女修见李稳开门,先是依着规矩行了一礼,随后才开口。
“我乃灵兽堂执事弟子苏筠,奉长老之命,特来告知师弟。”
“师弟托付于灵兽堂孵化的两枚蛙卵,已于今日清晨,成功孵化了。”
李稳心头微动。
苏筠见他没有立刻回应,便又续道。
“煞髓蛙习性特殊,极难伺候,孵化之后若不及时以煞气喂养,不出三日便会夭亡。”
“长老吩咐,请师弟尽快随我前往灵兽堂,将那两只幼蛙领走。”
李稳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大虞京城外,一棵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上,那只漆黑的乌鸦正安稳地立在最高的枝桠间。
它嘴里叼着一截寸许长的金色竹枝,正是那阴阳斡枢竹。
“呷。”
乌鸦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唤,把竹子放在树上,而后用喙在金色竹枝上轻轻啄了一下。
“呷呷呷呷呷。”
这陈生所化之乌鸦,不知又在试炼何种道则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