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稳当然听得出,陈生那句放下心了,是真话。
正因为是真心话,所以那句滚吧,自然也真的。
李稳左手抹了脸,匆忙从储物戒拿出一锭金子。
双膝一软,赶忙跪了下去。
“爷…我偷了个金子孝敬您…”
“滚。”
陈生开口。
“你这乙木灵根罕见,我都是闻所未闻,日后仙途须多加谨慎,听明白没?”
说罢,陈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湿黄纸,径直掷给李稳,未作半句解释。
李稳讪讪笑道。
“爷…这有啥用啊。”
陈生揪着他给丢了大门之外,淡淡开口说道。
“里头有灵澜雨林特产煞髓蛙的卵,你既修过灵虫御兽课业,怎会不知。”
李稳愣愣地看着陈生,一时间没敢再追问,只说道。
“煞髓蛙不是得靠尸气和煞死气喂养吗……”
砰然一声,门户紧闭。
李稳杵在那儿,左手攥着金子,右手托着那团湿乎乎的黄纸,又愣了好一会儿。
接着,这十岁的小孩儿吸了吸鼻子,转身走了七八步远,又猛地扭回头,朝着关死的门大喊一声。
“爷,可得保重!”
这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模样,引得巷口几个晒太阳的闲人不住地侧目。
直到走出巷弄,李稳脸上的悲戚才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抬起头吹出了一声口哨。
片刻之后,天际之上出现了一头神骏异常的巨大红隼,它盘旋一圈降落在李稳身前,收拢翅膀,温顺地低下头颅。
李稳翻身跨上隼背,吩咐道。
“回谷了。”
热泪濡湿了稚童的面颊,旋即又被长风拭去。
李稳此人,身具乙木灵根,李蝉本想亲授其艺,未料得此稚童,半路心生退意,遂托付师弟陈根生传授处世之道。
他天资卓绝,李蝉更不愿了,将自身诡谲神通相授,恐其重蹈己辙。
至于他这般顾虑,是心生畏惧,还是有别的原因,就不好说了。
此时凌空而立的李稳自储物戒中取出黄纸,展开细观。
黄纸上,只书了《血肉巢衣》四字。
而内中的蛙卵仅两枚,余者皆是密密麻麻的发光细小跳蚤。
青年模样的陈生目送天际红隼远去,旋身转向李蝉,不耐道。
“罢了,孩子已走,诸事我都办妥了。你那部四字书籍我也转交于他了,日后必能成安分守己之人。”
形销骨立的李蝉闻言急忙起身,双手乱搓,嘿嘿地谄笑。
“还是你办事妥帖,有你在,师兄我方能安心。”
“那四字典籍便是《李蝉真经》吧?真有你的,竟能妥藏至今。”
陈生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不然能是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