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稳。”
稳婆念叨了两遍,连声说好。
“好名字,好名字!平平稳稳,一辈子安康!”
她拿了赏钱,该说的话也说了,便提着箱笼,喜滋滋地告辞离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李蝉将李稳轻轻放在孙糕糕的身旁。
那小家伙似乎是闻到了母亲的气息,小嘴砸吧了两下,往孙糕糕怀里拱了拱,便又沉沉睡去。
未过片刻,三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倏然打破了满室温馨。
“何人在外?”
门外传来一位妇人热络的笑语。
“我是街口居住的刘家妇,听闻贵府添丁之喜,特来道贺!”
李蝉步履踉跄地向外行去,将院门拉开一线。
门外立着一位身着花布袄裙、体态略显丰腴的妇人,面上堆着满满的笑意,手中还提着一篮红鸡蛋。
“哎哟,这不是李家的当家了嘛!”
刘家嫂子一见李蝉,嗓门便高了八度。
“恭喜恭喜啊!真是好福气,我远远地就听见稳婆报喜了,说是个大胖小子!”
她言罢,便自顾自跻身入院中,探头探脑欲向卧房内窥探。
“快让我瞧瞧,这孩儿生得肖似何人?”
“你家也是,这般天大的喜事,既不张灯结彩,未燃放鞭炮,实在太过低调。”
话音未落,她忽觉身后光影一暗。
刘家嫂子正说得兴起,未察觉身后多了一人,依旧喋喋不休。
“你们有所不知……”
话语戛然而止。
一双粗糙遒劲的大手自她身后探出,捂住了她的口。
寒光在颈间一闪,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门框,亦溅上了李蝉的衣角数点。
刘家嫂子身子一软,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双腿无意识地抽搐着。
陈生收回刀,面无表情地在刘家嫂子的花布袄裙上擦了擦血迹。
“你没傻啊。”
他拽住那妇人的一条腿,如拖拽死狗一般,随手便向院中阴暗角落拖去,地面上留下一道湿腻的暗红血痕。
李蝉轻掩院门,将门栓插好,问道。
“查探清楚了?”
陈生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身掷于墙根,拍了拍手上的尘灰,回首发出一声嗤笑,神情瘆人。
“镇东头的屠户、镇西口的货郎,还有茶寮里那个说书的,都被我顺手解决了。”
“这次你放宽心,你爹我本尊回来了。”
“说过要护你一辈子,就一定护你一辈子。”
“但我挺好奇的,你是与那棠霁楼同流合污的,何以招致他们处处算计?”
陈生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已难辨是非善恶。你且说,若立于我的立场,赤生魔当算恶人?”
李蝉缄口不言,二人一同望向房内,心照不宣地收了话头。
彼此递了个眼色,顾虑惊扰到孩童与孙糕糕,陈生当即上前掩上房门,确认稳妥后,二人才继续交谈。
师兄弟二人就在庭院的石桌旁落座。
李蝉取出一封巴掌大小的血色信函,陈生一把夺过,匆匆浏览两眼,再抬头看向李蝉时,已然沉默不语。
他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抬手拍了拍李蝉的肩头,轻轻叹了一声。
“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