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智李狗抬起头,嗯嗯阿阿的,也说不出来话。
陈生替他答了。
“就给他寻个猎户的名头吧。”
奕愧有些不解。
“师兄,猎户辛苦,既要上户,何不寻个城里的体面活?譬如在我这商队里当个学徒,日后也能……”
陈生打断了他。
“山野之间天宽地广,他便是哪天瘾头上来了,寻些屎吃,也不至于惊扰了旁人。”
奕愧唤来管家,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
管家领命而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又匆匆返回,手里捧着一张崭新的户籍文书。
陈生接过那张薄薄的纸,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塞进了怀里。
他转身看向李蝉,冲他招了招手。
“走了,阿狗。”
“往后你便是这永安镇有头有脸的猎户了,可得争气些。”
虽说是猎户,却因奕愧的照料,也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住上了一座中小规模的府邸。
日子过得不急不缓,一晃是半年。
李蝉痴傻。
好的时候,能上山设个陷阱,套回一两只肥硕的野兔。
陈生每日清晨,便扛着弓箭,领着这个痴傻的好儿子进山。
说是打猎,更像是巡山。
他将永安镇周遭的山川地脉,一寸寸地印在脑子里。
哪里有水源,哪里有野果,哪里有能藏身的洞穴。
凡俗之厄,天灾将至。
李蝉那没头没脑的预言,他始终记着。
这日,两人又是满载而归。
陈生肩上扛着头倒霉的野猪,李狗手里提着两只野鸡,一摇一晃地跟在后面。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快到家门口时,李狗忽然停住了脚,拽着陈生的衣角不肯再走。
陈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自家那座不大不小的府邸门口,静静地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身形窈窕,长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
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二十年的光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让她原本的仙气,沉淀成了一种更为内敛的风韵。
陈生将肩上的野猪往地上一扔,让李狗驮回去府邸里。
“逃难来了?”
风莹莹也看到了他,盈盈一笑,似乎好奇他手怎么长出来了。
细细看去。
他双手俱全,无有缺失,一身软皮猎装剪裁合体,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当年断臂颓唐已消,倒显几分英武之气。
眉眼间虽染了些许沧桑,但锋芒内敛,气度沉凝,瞧着不过三十许人。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暖。
“有你的地方,又怎会是逃难呢?”
陈生上前,狠狠又拍了一把。
“你住哪里,我想做针线活,想搓圆圆了。”
此一拍臀,他已知自身再被惦念。
只是如今陈生的胸中,已是另有筹谋。
古语有云:老牛亦有累死时,良田从无耕坏日。
他想逆天而行,把田耕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