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里,我便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宵小之徒?”
风莹莹把脸埋进他胸口,一时间只觉有苦难言。
“我身负宗门大业,此行本就是九死一生,我怕出了这魔体,你我便再无相见之日。”
陈生换上了一副复杂的愁容。
“你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终是被迫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先前是你阻我发问,此刻却是你自己要言说。
如此情形便怪不得我了。
“棒槌……我……”
陈生叹了口气,用那只独臂,将她重新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若还信得过我,便说与我听。”
“我是没什么大本事,烂命一条,可为你我还是豁得出去的。”
风莹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娓娓道来。
“我要杀很多人,出了这魔体,我便要开始杀人。”
“我怕你我再见之时,我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而你……会怕我。”
陈生心头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
“此等大事,怎可轻易说出口!”
风莹莹摇了摇头,拉下他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
“事到如今,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宴游师叔还有方星剑,都来自内海小门派棠霁楼。”
“青州大修有个赤生魔,原是内海人,也是宴游师叔的同胞兄弟。”
“棠霁楼在内海本就不是大宗门,到他们这代更是气数将尽,门可罗雀。”
风莹莹将头靠在陈生的胸膛上,仿佛要将全身的重量都交托出去。
“师叔性子温和,一心想循着祖上规矩,将棠霁楼的传承延续下去。”
“可赤生魔,觉着棠霁楼的道法太过中正平和,早已不合时宜,想要另辟蹊径。”
陈生怀抱着温香软玉,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原来是兄弟阋墙,宗门内斗的烂俗戏码。
“可日渐衰落的小宗门,在内海就像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倾覆。”
“后来师叔忍不了他倒行逆施,联合门中仅剩的几位长老,将他逐出了师门。”
“赤生魔远走青州,不知得什么机缘修成了元婴后期。”
“而师叔,守着破败的棠霁楼苦苦支撑。”
“最后师叔撑不下去,遣散了门中最后几名弟子,带着我、方星剑和棠霁楼最重要的传承之物,投靠了无极浩渺宫。”
陈根生听完,右臂猛地伸出托住她的下身,手臂狠狠往自己身体里收力,将人牢牢搂紧。
风莹莹捂嘴偷笑。
“怎么小动作那么多?”
“我紧张的时候,手总会不由自主地乱动。你说,那赤生魔,到底有多厉害?”
赤生魔之名,听着便知他好像不入修士范畴。
寻常修士,无论正邪两道,皆汲汲于长生、汲汲于资源、汲汲于大道之修。
他们本是天道棋局内,勉力向上腾挪的生灵。
纵为元婴大修,亦不过是棋子略大、能多察几分棋局的凡物罢了。
而赤生魔的传闻,好像早已脱出以斗法论胜负的俗鄙窠臼。
此人素日不专修行,日常所为之事,以执着收徒为最,待徒弟入门后,更常令他们做些异于常理的举动。
不知为何,好像从没有人讨论过他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