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盼儿摇了摇头,唉声叹气。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可以借此宣扬说我们萤照屿表里不一,说李夫人和岛主看似仁慈,手下却皆是滥杀无辜的。”
“那些想要投靠咱们的筑基修士,看到今天这一幕,会觉得这里规矩不严,管事说杀人就杀人,没有半点保障。”
“你杀了一个该死的,吓跑了一百个我们真正需要的人。”
刘青顺着赵盼儿的视线望去,看到坊市里那些外来修士脸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戒备与疏离。
完了。
自己活了八十多年,到头来,竟还没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得通透。
“你怎么会懂这些?”
赵盼儿咧嘴一笑。
“无能者常以愤怒哀嚎,真强者却善用他人之怒谋事,多思辨,多敬畏。”
“不过,刘管事,你也别太担心。”
“现下该做的,是把祸水引向未出面的陈岛主,省得外人多嘴影响招人,至于那被你烧死的,仗着本事欺负凡人,本就咎由自取。”
刘青开始去做这事。
而赵盼儿似乎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又回去了那沙滩边。
海浪一波波地涌上来,又无奈地退下去,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赵盼儿熟门熟路地走到了那块半人高的礁石下。
他先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后背靠着冰凉的礁石。
“师尊。”
“弟子又学到了一招。”
赵盼儿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确定。
“您要不要说说,我把这事的舆论引向岛主,是对不对的?”
“我其实也不确定这么做,到底好不好。”
“如果弟子做错了,您就收回我的食血蚊,弟子绝无怨言。”
蜚蠊师尊,一年内赐下机缘已五次,定然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想必也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如果他做对了,师尊或许会有所表示。
如果做错了,收回那些食血蚊,也算是断了他继续错下去的念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只见一群新的食血蚊,不知何时已从黑暗中飞出,如一团暗红色的云雾,盘旋在他头顶。
它们齐齐落在了湿润的沙滩上,各自用口器衔起了一截细小的枯枝败叶。
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道精准笔画。
一行字,出现在沙滩上。
“做得对,计划仍依上半年所嘱。待岛内尽是修士,师尊就来见你,赠你高阶灵虫。”
赵盼儿看完,赶忙伸出手,将沙滩师尊的字迹抹去,不留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望向远处十七座岛礁。
师尊的爱,竟这般毫无缘由,自己大抵是他唯一的传人。
他转身便回。
又觉得浑身燥热,血液都在沸腾。
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又跑回了那片沙滩。
他再次跪倒在那块礁石前,神情虔诚,像是在对一位严厉的师长汇报功课。
“师尊!弟子今日还发现了一件事!”
“刘青管事……好像也是凡人出身,她对凡人的苦,感同身受。”
“弟子想,或许……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