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啊,果然凉得很。”
“我那乡里祖传一套武功,这几月练得我筋骨如铁,只是血气欠活,四时手脚皆不暖。”
风雪再起,雪沫子被风卷着,打在她脸上生疼。
眼前的男人,笑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脸比离去时白了太多。
心底的那点开心,像被踩进泥里的野草,只是被他那抹傻笑一照,又倔强地冒了头。
不安被喜悦冲得无影无踪。
管他是热是凉,是黑是白!
人回来就好。
“你吓死我了!干嘛呀!”
月明珠猛地抬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
“还能把人练成冰块了!”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伸手夺过陈根生手里的酒瓮,紧紧抱在怀里。
“回家咯!”
“我非得给你做一锅最滚烫的鱼汤,再配上你带回来的好酒,我倒是要看你这身子骨还能不能捂热!实在不行……”
她拉起陈根生的胳膊,就往巷子外走。
那胳膊同样是僵硬冰冷的。
可这一次月明珠只是顿了一下,便拉得更紧。
好像生怕心上人会化成一阵风雪,就这么散了。
陈根生任由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石屋里炭火烧得正旺。
月明珠一进屋,便将酒瓮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就一头扎进了灶房忙活起来。
“等着,今天刚收上来的手钓海鲈,肥得很。”
“我给你多放姜丝,去去寒。”
灶房里,很快飘出了鱼肉的鲜香和姜丝的辛辣,那股熟悉的锅气,让这间冰冷的石屋,终于有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陈根生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来,趁热喝!”
月明珠将大盆鱼汤放在桌上,又盛了两碗米饭,推了一碗到陈根生面前。
她拿起那个酒瓮,拍开泥封,一股清甜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陈根生。
“快吃啊,愣着干嘛?是不是离家太久,都不知道饿了?”
陈根生拿起筷子,又缓缓放下。
“我忘了说了,我练的那门武功,有个忌口。”
“什么?”
月明珠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就是我刚赶完远路,身子乏的时候,三天之内,不能吃热食。”
“不然会乱了气,功夫就白练了。”
“连一口汤都不能喝?”
“你骗我?”
陈根生看着她那失望样子,傻傻的笑,端起了面前那碗酒。
“我从来不骗你,你知道的。”
“什么破功夫,还有这种怪讲究。”
月明珠小声嘟囔了一句,眼里的光彩终究是黯淡了下去。
她满心欢喜地忙活了半天,就盼着他能喝上一口热汤,暖暖身子。
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
见她失落,陈根生端起那碗倒得满满的椰花酒,朝她举了举。
“这酒没忌口。”
月明珠烦得娇哼一声。
心上人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只怕比什么都强。
不奢求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