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个师弟,叫云童,他负责从北往南找。眼下我等着他的消息便是了。”
陈生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若是找到了,你们……有信心能胜过你那位师兄吗?”
“我听村里老人说,仙人斗法,可是很厉害的。”
山童闻言,憨厚的脸一垮,重重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胜得过。”
“不怕你笑话,我那根生师兄,筑基时便能斩金丹!”
陈生听得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凡人对仙家传闻的向往与惊叹。
山童见他如此,谈兴更浓,挺了挺胸,神情与有荣焉。
“我们此来并非为斗,师尊只令带话,叫他回去。我今日还要去碧水庵一观,便不耽搁你了。”
酱油水尚在,粗陶大盆里只剩下几根干净的鱼骨。
山童消失在暮色里,石屋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松快半分。
陈实与陈稳收拾完碗筷,动作整齐划一地,再次跪在了陈生的面前。
“动手吧。”
陈实与陈稳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没有解脱,亦无悲戚,只有一种即将完成使命的肃穆。
陈实看了一眼呜咽挣扎的陈留光,又转头看向陈生。
“义父,他……”
“吵得很。”
陈实会意,从灶房里拿出一块更大的破布,将陈留光整个脑袋都蒙了起来,世界总算清静了。
做完这一切,陈实从自己的床铺底下,摸出了一把刀。
那是一柄剔骨刀,刀身狭长,被磨得锃亮。
他拿着刀,重新跪回陈稳的身边。
陈稳也在此刻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兄长。
两人自记事起,便形影不离。
早已无需言语。
陈稳轻声道。
“哥,就到此为止了。”
陈实面无表情,只是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
陈稳朝着那个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义父,儿子不孝,不能再侍奉您了。”
陈稳的声音有些发颤。
说完,他便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而布满旧伤的后背,安静地跪着,等待一场迟来的宿命。
陈实抬起了手中的剔骨刀,那只握刀的手上,竟泛起了一层微弱的、肉眼可见的灵光。
分明是炼气修士才有的灵力波动。
陈稳的后背,从颈椎到尾椎,被整整齐齐地豁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并未如预想中那样喷涌而出。
那伤口边缘的皮肉,竟诡异地向两侧翻卷,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开。
陈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但他依旧跪得笔直,没有半分要倒下的意思。
陈实脸上的泪,一滴一滴,砸落在陈稳温热的脊背上,与那猩红的血肉混在一起。
“弟弟…”
他哽咽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滞。
双手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沿着那道豁口,开始剥离皮肉,分割筋骨。
一道名为血肉巢衣的神通,正在被两个凡俗少年,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点变为现实。
陈实一边流着泪,一边抬起头望向门槛的方向。
“义父。”
“这件新衣裳,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