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修为?”
公孙青轻笑。
“师弟不问我方才做了什么,反倒关心起我的修为了?”
陈根生不语。
“好吧好吧,告诉你也无妨。”
“师姐我是金丹初期。”
陈根生心头微动。
李蝉的话,犹在耳边。
“你方才……”
“哦,那个呀。”
公孙青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咒道反噬罢了,师姐我是茼蒿成精,本体根须遍布大地,这点小伤,不痛不痒。”
“这便是我们这些非人之物的好处了。人族修士修这咒道,怕是早已人不人鬼不鬼,哪像师姐这般青春貌美。”
她眸光微转,语气带苦。
“师姐我原先也收了个筑基后期的老妪做弟子,只是…… 好像被你杀了。”
陈根生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李蝉兵解前那番颠覆一切的言语。
“你修这金丹三十六道则的咒道,那本身的灵力,你自己的修为,是分开的么?”
“还是说,咒杀之威,便是你道躯强横的根本?”
“师弟,你怎的问起这个了?”
“咒道嘛,修的是因果恶缘,与自身灵力多寡、道躯强弱,干系不大。”
“我若论正面厮杀的本事,怕是连你这身坚硬的虫壳都破不开。”
“真要瞬间动起手来,师姐或许还不如你这虫躯来得威风呢。”
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自谦调侃。
陈根生垂着虫首,喃喃自语。
“这样啊…”
话音未落。
他那原本瘫软在地上的虫躯,毫无征兆地暴起。
前一刻还是万念俱灰的将死之蜚蠊,下一瞬便化作了收割生命的漆黑闪电。
公孙青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未散去。
那道狰狞的黑影已然扑至眼前。
六条臂足如刀,齐落而下。
不施术法虚招,唯有纯粹切割。
刃入肉的闷响接连不断。
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茼蒿精只余下一滩模糊不清的肉泥,瘫在黑土地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鲜血甚至溅上了陈根生狰狞的虫首。
他啐了一口水在师姐旁,双翅猛地一振掀起一阵狂风,卷起漫天尘土。
庞大的虫躯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天际,仓皇逃去。
陈根生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动手。
反正这茼蒿精能再生,闲来无事,便砍上几刀解解闷。
自己精神本就差得很,砍一砍,又何妨?
陈根生修仙至今,心神多日平稳。
即便饱食人和修士,脑中纷乱如潮,他也未让自己失了本性。
然这几番师门之梦,可以说是扰其灵台,自此他性情略异。
江归仙说去洗魂池。
李蝉拼着金丹魄散,说别去。
一个是死人的遗言一个是老狐狸的建议。
该信谁?
“师兄,你是为我好,可你偷了一辈子,也偷不过天。”
“师傅不一样,他敢骗天,他的路就算是死路,也一定精彩。”
“而且最危险的陷阱,才有最美味的饵。”
陈根生笑了笑,朝着西方天际飞去。
即便真死,也不过是命中注定的因果。
他早已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