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玄乎了。
“至于如何交代,你们可以说,李师弟不听劝阻,被妖物神念所惑,意图对同门不利,被我当场格杀。”
“若有人不信,让他来找我吴大。”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带着那口黑棺,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高空之上,罡风凛冽。
确认她身上的尸气没有因为刚才的变故而溃散,吴大微微松了口气。
思绪飘回了二十年前。
那一年,灵澜国与凡俗邻国开战,他还是军中一个无名小卒,随着大军被困绝地。
天降大雪,连下十余日,粮草早已断绝。
活人吃死人,不再是骇人听闻的故事,而是雪地里每日都在上演的寻常事。
他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缩在一个破烂的营帐角落里,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一双满是冻疮和老茧的手,将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那碗汤,与其说是汤,不如说是一碗浑浊的热水,飘着几点油星子,还有些碎得不能再碎的马骨头渣。
可在那时那地,这便是能救命的琼浆玉液。
端着碗的是伙夫营里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的脸,普通憨厚,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熏黄的牙。
男人把碗硬塞进他怀里,声音沙哑。
“伤兵营那边分完了,还匀出你这一口。”
他那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抱着那碗汤,狼吞虎咽。
温热的液体流进腹中,驱散了盘踞在五脏六腑的寒气,也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后来他才知道,这碗汤,是男人用了藏了半月的一截马骨,熬出来的。
也是那一晚,军中断粮恐慌彻底爆发,一群饿疯了的兵痞,要去抢伤兵营的最后一点存粮。
那个男人被活活打断一条腿脚。
而他吴大,靠着那一碗马骨头汤,活了下来。
战争结束后,他因缘际会,测出了灵根,被云游的金虹谷长老看中,带回了宗门。
居然成了高高在上的仙师。
而那个跛了腿脚的伙夫,拿了微薄的抚恤金,回乡去了。
吴大曾回去找过他。
在一个叫越西镇的地方,他远远地看见了那个男人。
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面容普普的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怯生生地跟在爹爹身后,手里还捏着半块麦饼。
仙凡有别,他的出现,只会打扰那对父女平静的生活。
他悄然离去。
只是,现在他想不明白。
李思敏,怎会成了那凶名赫赫的蜚蠊精的尸傀?
又怎会出现在这青州腹地?
吴大寻了一处背风的石壁下,将那口黑棺轻轻放下。
棺盖挪开,李思敏依旧静静躺着。
吴大盘膝坐在棺旁,沉默了许久。
谷中只有风声与水声,衬得此地愈发寂寥。
“小姑娘。”
他一顿,恍入遥远回忆。
“人立于世,心中须有一道坎,迈不过去,便不成其为人。”
“李老丈当年所授诸多道理,我皆铭记于心。如今,我会报其恩德,你大可放心。”
李思敏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