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不偏不倚,既没支持三皇子,也没偏袒五皇子,却说出了军方的态度。
在内外隐患未除前,绝不掺和储位之争。其他武将纷纷颔首附和,顾言看着姜巍身后站得笔直的将军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姜家手握兵权,深得军心,此刻与军方作对,只会让三皇子的处境更难。
就在朝堂陷入僵局时,内侍监总管匆匆走进大殿,手中捧着一份来自边境的奏折:
“启禀各位大人,怀安王从封地发来急奏!”
怀安王谢渊是谢流云的父亲,也是皇室宗亲中少有的能臣,常年镇守南疆,威望极高。
李嵩连忙接过奏折,当众宣读:
“南疆近日观测到北诏国师频繁调动兵力,似有北上之意。
如今陛下病重,朝中若因立储之事内耗,恐北诏趁机来犯。
臣虽远在封地,却心忧国事,恳请陛下与诸位大人,暂缓立储之议,先集中精力稳固边防、安抚百姓,待内外安定,再议储君之位不迟。”
怀安王虽不在朝堂,却用一份奏折定了调。
他的话既点明了边境危机,又占了“以国事为重”的大义,瞬间得到了所有中立官员的支持。
顾言看着殿内风向转变,手指紧紧攥着奏折,指节都泛了白,却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养心殿内,皇帝萧天胤靠在软枕上,听着太监一字一句宣读朝堂的争论和怀安王的奏折,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咳了几声,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争……都在争……”
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有支持三皇子的,有替五皇子说话的,却没几份真正关心北境流民、江南水灾的。
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朕还没死……他们就急着抢皇位了!”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太监吓得连忙递上帕子,却见皇帝嘴角溢出了血丝,染红了素色的锦帕。
皇帝看着帕上的血迹,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却也带着几分决绝。
他抬手,示意太监拿纸笔来,声音微弱却坚定:
“传……传朕旨意……立储之事……容后再议……在朕康复之前,朝政由内阁大臣与姜巍共同打理……
怀安王暂代南疆防务……任何人……不得再提立储之事……违者……以谋逆论处!”
太监颤抖着记录下来,高声宣旨。
旨意传出,朝堂上的争论瞬间平息。
顾言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谋逆论处”的严令;
支持五皇子的官员见事已至此,也只能暂时作罢。
姜巍接过圣旨,心中却满是忧虑。
皇帝病重,立储之事暂缓,不过是暂时压下了矛盾,一旦皇帝病情恶化,或是北诏、瑶光阁有新的动作,这平静迟早会被打破。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养心殿的龙榻上,给皇帝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暖色。
可这暖色,却驱不散笼罩在大晟朝堂上的阴霾。
东宫之议虽暂告段落,却像一颗埋在暗处的火种,只待一个契机,便会燃起熊熊烈火。
而所有人都知道,那场火,恐怕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