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被淑妃打发来“看看情况”,却没想到刚到廊下,就看到姜雪妍泪流满面、手臂带伤的模样,而李文轩则站在一旁,神色慌乱。
姜雪妍看到萧云澈,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却又迅速被更深的委屈取代。
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咬着唇,泪水涟涟地低下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不敢说”的模样。
周围的夫人立刻上前,七嘴八舌地向萧云澈讲述“事情经过”,把李文轩说成了意图轻薄的恶徒,把姜雪妍夸成了见义勇为的好姑娘。
萧云澈皱着眉,目光扫过姜雪妍手臂上的红痕,又看向神色平静的姜临月,心中已有判断。
他刚要开口斥责李文轩,却见姜雪妍突然踉跄着朝他走来,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哽咽:
“殿下,臣女……臣女并非有意打扰,只是……只是李公子的行为实在过分,臣女若不阻拦,恐怕会坏了宫宴的规矩,丢了皇室的颜面。”
这番话既表了自己的“大义”,又给了萧云澈台阶,让他不得不“主持公道”。
萧云澈心中对姜雪妍多了几分认可。
这女子不仅有心计,还懂得顾全大局,比姜雪薇那个蠢货好用得多。
他正想开口安抚,却没料到姜雪妍脚下又是一软,竟直直朝着他扑了过来!
萧云澈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臂,姜雪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同时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掉得更凶:
“殿下,臣女……臣女方才阻拦李公子时,他推了臣女一把,臣女的腰好像扭到了……”
这一抓、一颤抖,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弱女子受辱后,只能向皇子求助”的可怜模样。
周围的夫人纷纷点头:
“雪妍小姐太不容易了,殿下可得为她做主啊!”
“李公子不仅轻薄姜大小姐,还推搡雪妍小姐,必须严惩!”
李文轩彻底慌了,大声辩解:
“不是我!是她让我引姜临月去偏亭,还让我……”
“李公子!”
姜雪妍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失望。
“你怎能为了脱罪,编造这样的谎言污蔑我?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设计姐姐?你这样说,岂不是让众人以为,我是个心思歹毒的女子?”
她说着,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气得快要晕倒,抓着萧云澈衣袖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皇帝的声音突然传来:
“何事如此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在太后和淑妃的陪同下,缓步走来。
看到姜雪妍抓着萧云澈的衣袖、泪流满面的模样,又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姜雪妍立刻松开萧云澈的衣袖,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陛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喧哗,只是方才李公子意图轻薄姐姐,臣女情急之下出手阻拦,却被李公子推搡受伤。
臣女怕惊扰圣驾,本想悄悄处理,却没想到还是让陛下知道了……”
李文轩急得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明鉴!是姜雪妍设计陷害姜大小姐,她让我引姜大小姐去偏亭,还说要让姜大小姐身败名裂!
臣说的都是真的,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你还在胡说!”
姜雪妍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
“我与姐姐虽非同母,却也姐妹情深,怎会害她?你若有证据,尽管拿出来;
若是没有,就休要再污蔑我!”
她说着,又转向皇帝,声音带着委屈,
“陛下,臣女愿以姜家名声起誓,若臣女有半句虚言,甘受责罚!”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更倾向于相信姜雪妍。
姜家毕竟是国公府,她若真敢拿家族名声起誓,想必不会说谎。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姜临月,眉头皱得更紧:
“姜临月,你来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临月躬身行礼,语气从容:
“回陛下,方才臣女与昭阳公主在廊下说话,雪妍妹妹带着李公子前来敬酒。
臣女不慎将酒洒在雪妍妹妹裙摆上,随后雪妍妹妹去取新酒,回来后李公子确实有失礼之举,多亏雪妍妹妹阻拦。
只是具体细节,臣女因转身与昭阳公主说话,并未看得真切。”
她没有指证姜雪妍,也没有偏袒李文轩,只说“未看得真切”,既给了皇帝留了判断空间,又避免了与姜雪妍直接冲突。
姜雪妍想当“受害者”,她便顺水推舟,只是这“未看清”的说法,也为日后留下了余地。
皇帝闻言,脸色稍缓。
姜临月的话虽没给出明确答案,却也印证了“李文轩失礼、姜雪妍阻拦”的事实。
他看向李文轩,语气严厉:
“李文轩,你身为朝廷命官之子,竟敢在宫宴上轻薄贵女、推搡他人,简直不知廉耻!来人,将他拿下,交吏部严加处置!”
侍卫立刻上前,将李文轩拖了下去。
皇帝又看向姜雪妍,语气缓和了几分:
“姜雪妍,你护姐有功,却也受了伤,先下去休息吧。
日后若再遇到此类事情,直接禀报侍卫即可,不必亲自冒险。”
“谢陛下体恤。”
姜雪妍再次磕头,起身时还特意看了萧云澈一眼,眼中带着感激与羞怯,随后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萧云澈看着姜雪妍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宫宴虽未因此中断,却也少了几分热闹。
沈昭阳走到姜临月身边,低声道:
“姜雪妍这手段,倒是比我想的更厉害,明明是她设局,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博得了同情。”
姜临月看着湖面倒映的灯笼光影,语气平静:
“她越是会装可怜,我们越要小心。
今日她能设计李文轩,明日就能设计我们。
不过她也有破绽 李文轩虽被处置,却未必会善罢甘休,我们只需盯紧他,说不定能找到姜雪妍与三皇子勾结的证据。”
夜色渐深,宫宴散去。
姜雪妍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抚摸着手臂上那道刻意撞出来的红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