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两个字，却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在姜临月身上反复打量，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儿。
姜临风眼中的惊喜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失望与疑惑。
他记忆里的妹妹，会甜甜地喊他“哥哥”，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会把烦心事都告诉他。
可眼前的姜临月，不仅没喊他“哥”，连眼神都没与他多接触，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临月，你……”他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想问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来边境，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尴尬。
烛火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映在帐壁上，忽长忽短，像极了此刻复杂的心境。
姜临月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父亲的目光里带着探究、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兄长的目光里则满是疑惑、失望与怀念。
那些目光太过直白，太过沉重，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避开那两道视线，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装着蓝树汁液的琉璃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她来边境不是为了处理亲情纠葛，而是为了防控瘟疫，为了救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百姓。
“疫情紧急，请父亲容女儿先查看病患。”
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
“根据暗卫传回的消息，边镇已有五个村落被封，死者日增，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波及军营。”
她需要用工作来缓冲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冲击，需要用熟悉的节奏来稳住自己混乱的思绪。
只有面对瘟疫、面对病患，她才能找回那个冷静、果断的自己，
才能暂时忽略脑海中那些不属于她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情感碎片。
姜巍看着女儿眼中的坚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想起皇帝的旨意，想起边镇的危急局势，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
“好。临风，你带妹妹去后方的隔离营，那里收治了最新感染的病患，还有太医院派来的太医，让他们配合临月的工作。”
“是，父亲。”
姜临风应声，目光复杂地看了姜临月一眼，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临月，跟我来。”
姜临月对着姜巍微微颔首，跟上姜临风的脚步。
走出大帐的瞬间，晚风吹散了帐内的压抑，却没能吹散她心中的疏离。
她看着前方兄长挺拔的背影，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脑海中再次闪过原主与兄长相处的画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迷茫。
她终究是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她该如何面对？
而帐内的姜巍，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缓缓走到案前，拿起那份染血的疫情奏疏，眉头再次紧锁。
他总觉得，女儿这次来边境，不仅仅是为了防控瘟疫，她身上似乎藏着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