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他们抵达了原渔湾部落的河湾旧址。这里早已荒废,残破的窝棚歪歪斜斜地立在岸边,有的被风吹塌了半边,有的屋顶漏着天,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渔网、破碎的陶碗,杂草从缝隙里钻出来,透着几分荒凉。河爪看着故地,眼眶发红,忍不住蹲下身,抚摸着一块熟悉的、曾用来晒鱼干的石板,唏嘘不已:“以前这里热闹得很,冬天大家围在窝棚里烤火,孩子们在河边跑……”
林岩没有打扰他的感慨,而是沿着河湾仔细观察。忽然,他注意到河湾西侧一处背风向阳的坡地有些异常——周围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可这片坡地上的雪却早已消失,泥土湿润发黑,甚至在几块巨大的岩石缝隙间,能看到微弱的白色水汽,像是在蒸腾。
“这里怎么回事?”林岩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手触摸岩石表面——入手竟是温热的!他又摸了摸旁边的泥土,温度也明显高于其他地方。是地热?难道附近有温泉?
他立刻让队员们散开,仔细勘察周围环境。果然,在坡地深处的岩石凹陷处,发现了一汪小小的水潭,水潭冒着细密的热气,水温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积雪提前融化。更让人惊喜的是,水潭边的岩石缝隙里,长着几丛喜温的蕨类植物,在初春的寒意里依然保持着翠绿,甚至还有几只不知名的昆虫在叶片上爬行。
“河爪,你们以前在这里生活时,有没有觉得这片坡地特别暖和?”林岩转头问道,眼中难掩兴奋。
河爪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片刻,恍然大悟:“对!冬天的时候,这里的风比其他地方小,窝棚里也没那么冷,我们还以为是背风的缘故,从没多想过……原来石头是热的?”
林岩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强压着激动解释:“这是地热,,甚至可能种出东西!”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寒冷的北方,地热资源是极其珍贵的财富,不仅能作为温暖的越冬据点,还可能孕育出独特的动植物,甚至在冬天也能尝试种植作物,拓展生存空间。
这绝对是一个远超预期的重大发现!他立刻让“鹰眼”拿出地图,在上面精准标注出这片坡地的位置,并用红色矿物颜料画了一个小小的火焰符号,代表“热量”与“地热”,又让“木刻”用石刀在附近的岩石上刻下同样的符号,作为标记,方便日后寻找。
“这个地方,以后会是我们重要的据点。”林岩看着眼前的温泉水潭,语气带着期待,“等我们回去,一定要派人来这里好好勘察,说不定能发现更大的价值。”
带着河湾地热的意外收获,远行队继续沿大河向下游探索。地势渐渐变得平坦,宽阔的河道开始分岔,形成纵横交错的支流,两岸出现大片芦苇荡和沼泽,水面上漂浮着绿色的浮萍,偶尔有水鸟从芦苇丛中飞起,发出清脆的鸣叫。
根据河爪的记忆,这片区域河道复杂、沼泽密布,土地不够肥沃,不适合定居,只有一些零星的小型游猎部落会偶尔在这里活动,捕捉水鸟和鱼类,从没有固定的大型聚居点。队员们也放松了几分警惕,按照计划,他们准备在一条相对清澈的支流边扎营,休整一晚,明天继续深入。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芦苇荡上,给整片沼泽镀上一层暖光。山豹和石盾负责搭建临时窝棚,河爪和木刻去河边捕鱼,林岩则和鹰眼整理白天记录的地图。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山豹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指向下游:“首领,你看!”
众人立刻停下动作,顺着山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下游对岸的林地边缘,升起了三缕细细的炊烟,炊烟笔直向上,然后缓缓散开,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显然不是临时狩猎的篝火,而是相对固定、带着生活气息的居所冒出的烟!
“有部落!”鹰眼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惊讶。河爪也皱起眉头,疑惑地说:“不可能啊,我以前来这附近捕鱼,从没见过有人定居……”
林岩示意所有人立刻隐蔽在芦苇丛中,不要暴露行踪。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对岸——距离太远,只能看到炊烟升起的位置藏在茂密的树林里,看不到房屋的轮廓,也听不到人的声音,只能从炊烟的浓度和数量判断,那里的定居点规模不大,大概有十几到二十人。
是敌是友?这个未知的部落,会像渔湾那样温和,能成为潜在的伙伴吗?还是像赤岩那样凶残,会主动攻击外来者?又或者,是某个大部落的前沿哨站?无数疑问在林岩脑海中盘旋,每一种可能都意味着不同的风险。
他沉默片刻,做出决定:“山豹,你跟我来,我们趁夜色掩护,渡过支流去对岸侦察。其他人留在这里,做好隐蔽,万一有情况,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回来。”
山豹点头应下,两人快速整理好装备,将兽皮袄翻到白色的一面,便于在夜色中隐藏。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渐渐笼罩大地,只有对岸的炊烟还在缓缓升起,像一盏指引方向的灯,也像一个未知的陷阱。
远行的种子早已播下,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未知接触,就在眼前。林岩知道,这一步踏出,岩山部落的视野,将彻底突破原来的边界,投向更广阔、也更充满变数的天地。